重阳夜的御书房飘着沉水香，苏挽月跪在软垫上，望着皇帝案头堆积的奏疏。他刚批完最后一本，抬眼时目光如刃：“你可知，丽嫔步摇里的虎符，与你那半块，出自同一匠人之手？“
苏挽月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染血的账册。昨夜她让春杏潜入丽嫔宫中，在妆匣最底层翻出了半本《漠北风物志》，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契约——“沈氏以镇北王妃信物为聘，漠北王助其谋害孝端皇后“。
“陛下，“她轻声道，“臣妾还知道，母亲的血帕，与孝端皇后的遗物，原是一对。“
皇帝的手顿在奏疏上。他起身走到窗前，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背上，将玄色龙纹割成明暗两半：“你母亲...是孝端皇后的贴身侍女？“
“是义妹。“苏挽月想起张妈妈临终前的话，“母亲十二岁入孝端皇后宫中，十六岁那年，皇后将这对虎符与玉佩赠予她，说'若有一日见着能合符的人，便将真相告诉他'。“
皇帝转身时，烛火在他眼底跳动。他从腰间取下虎符，与苏挽月的半块轻轻一合——完整的虎形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纹路竟与她颈间的玉佩严丝合缝。“这是当年孝端皇后亲赐的'日月同辉'虎符，“他说，“朕母妃是镇北王室旁支，当年皇后暴毙那晚，她曾说'镇北的月亮，该圆了'。“
苏挽月的心跳漏了一拍。母亲临终前说的“日月重光“，原来竟是虎符与玉佩的合称。她伸手触碰虎符，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玉面，皇帝突然握住她的手：“你可知，为何沈氏要选在重阳夜押解进京？“
苏挽月摇头。皇帝指向案头一卷密报：“今早收到的，漠北王庭派了使者，明日便到长安。他们要的，是虎符。“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太监的声音带着慌乱：“启禀陛下，大理寺卿求见！说...说沈氏在狱中撞柱了！“
皇帝的脸色骤变。他抓起虎符塞进苏挽月手中：“随朕去大理寺！“
大理寺的牢房里弥漫着血腥味。沈氏倚在草堆里，额角的血已经凝固，却仍在笑：“陛下，您以为杀了臣妇就能掩盖真相？漠北王的人，早就在宫里了。“
“谁？“皇帝的声音冷得像刀。
沈氏的目光扫过苏挽月，落在她颈间的玉佩上：“丽嫔？不...是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臣妇入漠北时，见过她。她腕间的珊瑚串，是用漠北红珊瑚串的，每颗珠子都沾着人血。“
苏挽月的目光骤然锐利。她想起寿宴上，掌事姑姑递来的锦盒，想起那宫女腕间的珊瑚串——确实与丽嫔宫里的碧桃同款。
“传朕旨意。“皇帝的声音沉了下去，“封锁皇宫，彻查所有宫人。若有漠北王庭的细作，格杀勿论！“
回乾元殿的路上，苏挽月望着车外飞掠的宫墙，突然开口：“陛下，漠北使者明日的行程，可曾泄露？“
“按例会在承露殿设宴。“皇帝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臣妾想替陛下验验，这漠北使者的'诚意'。“苏挽月摸出袖中染血的账册，“沈氏的账里记着，二十年前她用五千两银子换了百枚狼首银铃，其中五十枚送给了...孝端皇后的贴身医女。“
皇帝的脚步一顿。他转头看向苏挽月，月光下她的脸苍白却坚定：“医女？“
“是。“苏挽月想起张妈妈账册的最后一页，“那医女叫采苓，后来被皇后赐死。但臣妾在冷宫外遇见的老太监说，采苓有个徒弟，如今在太医院当值。“
御书房里，皇帝命人取来太医院的名录。苏挽月一眼便认出了那个名字——“林昭“，正是昨夜在冷宫外遇见的老太监的关门弟子。
“陛下，“她指着名录上的名字，“林昭的祖父是漠北人，二十年前因通敌被处斩。他入太医院，定是为了查当年的真相。“
皇帝的手指重重叩在案上：“好。明日承露宴，你替朕去见那漠北使者。“
深夜，苏挽月站在窗前，望着宫墙上的月亮。春杏捧着药碗进来：“姑娘，这是太医院送的安神汤，说是...陛下特意交代的。“
苏挽月接过药碗，指尖触到碗底的硬物——是半枚狼首银铃，和她从账册里得来的那半枚，正好能拼成完整的图案。她突然笑了，将银铃系在腰间：“春杏，明日替我准备些桂花糕。漠北使者爱喝马奶酒，配咱们江南的桂花糕，最是相宜。“
春杏应了一声，转身时瞥见苏挽月眼底的光。那光像极了二十年前，镇北将军府里的月光，清冽，锋利，能劈开所有的黑暗。
而在承露殿的后厨，林昭正将一包药粉撒进马奶酒坛。坛身的封条被撕开时，他望着坛中泛起的涟漪，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昭儿，这仇，该报了。“
次日清晨，承露殿里飘着马奶酒的香气。漠北使者穿着绣金的狼皮长袍，正举着酒杯向皇帝敬酒：“大漠的勇士，最敬英雄。听说贵国镇北王的血脉仍在，不知可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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