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树林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燕鹂抬眼望去,只见一骑当先,马背上伏着一个黑衣男子,身形紧绷,脸上血迹斑斑。他身后不远处,两方人马正厮杀缠斗。那马儿嘶鸣着,直直朝燕鹂的方向冲来。
电光石火间,马与人交错而过。燕鹂目光平静,似古井无波;而伏在马背上的男子,在掠过的瞬间,眼中却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诧异。呼吸之间,一人一马已奔出甚远。
燕鹂心中微惑,尚不及细想,目光又被远处吸引——那男子同行的几名黑衣人,猛地朝地上掷下一物。只听“噗”的一声,浓密的白烟骤然腾起,迅速弥漫开来,遮蔽了视线。待烟雾稍散,那几人早已借机遁入密林,消失无踪。
此时,追赶的一队人马也已赶到。为首几人勒住坐骑,与后续赶来的另一队骑士简短行礼。其中一人抬手,朝着黑衣男子逃逸的方向指去,低声禀报了几句。随后,这队新到的骑士便策马转向,竟朝着燕鹂所在之处驰来。
蹄声停驻,扬起的尘土尚未落定。燕鹂垂首敛目,只能从低垂的视野里,瞥见来人湛蓝的锦袍下摆和一双沾着尘泥的黑色皮靴。
阿东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躬身赔笑:“各位爷安好!”
马背上传来一个年轻却带着威仪的声音:“你们是何人?”
“回爷的话,小的叫阿东,”阿东忙不迭地答道,侧身指了指燕鹂,“这是家妹。我们是后头云山脚下,云山村的山民。”
那蓝袍男子又问:“方才可看清那骑马逃遁之人往哪边去了?”
“这……”阿东面露难色,显得十分老实,“小的方才被惊着了,实在没瞧真切……”
男子锐利的目光在阿东脸上审视片刻,似乎并未发现说谎的痕迹,便不再多问,只朝手下略一挥手:“走!”一行人便调转马头,朝着云山方向疾驰而去。
阿东回头,见燕鹂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想到她那过于惹眼的容貌,心中顿时了然。这世道,女子本就艰难,貌美而无依傍的女子,更是步步惊心。方才那群人,个个煞气腾腾,兵刃上都刻着徽记,绝非寻常之辈。尤其那问话的蓝袍青年,不过双十年华,气宇轩昂,五官如刀削斧刻般硬朗,坐于马上自有一股凛然威势,俨然是位少年将军。他腰间佩剑的剑柄上宝石熠熠生辉,随行五人也皆是气息沉稳、身手不凡的高手。这等人物……阿东暗忖,单论样貌,倒是与阿鹂姑娘相配,只是……他暗自摇头,这等人物的世界,离他们这些山野小民实在太远。
“阿东哥,我们快些走吧。”燕鹂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阿东的思绪。
“好咧!”阿东应声,赶紧爬上牛车,挥动鞭子,驱车向江渝城赶去。
车轮辘辘前行,燕鹂心中却隐隐泛起不安。那黑衣男子前行的路上会有三条岔道:一条通往云山深处,一条指向她所在的云山村,还有一条则通往下一个城镇——临江镇。若要逃命,无论是藏入山林还是混入城镇,都是上选。但……此人行踪诡秘,同伙手段莫测,未必不会剑走偏锋,选择看似最不可能的云山村落脚。村里多是老弱妇孺,若真引来祸端……
她秀眉微蹙,心中已然拿定主意:此番进城与玉娘商定合作章程后,必须即刻返村。至于原先想在江渝城购置房产安顿的打算,眼下也只能暂且搁置了。
夕阳沉落,将燕鹂归家的身影拉长在院墙上。甫至柴扉,她脚步倏然一顿——门槛外,一串陌生的泥印赫然在目,竟径直越过了低矮的土墙。墙上,还烙着半个清晰踏痕,无声诉说着入侵者的踪迹。
燕鹂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她谢过同行的阿东,待他走远,才轻推木门,侧身闪入院内。这是座简朴的三室土屋:舅父沈研卿的卧房在东,她的在西,中间夹着小小的堂屋。堂内仅一桌两凳,靠墙的案台上,一尘不染地供奉着两块孤零零的牌位——一块仅刻“沈”,一块仅刻“燕”。
“舅父,我回来了。”燕鹂扬声唤道,语调如常,目光却如鹰隼般迅疾扫过地面,搜寻着那不速之客的藏身之处。
“哦,回来就好。”舅父的声音自东卧房传来,平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灶台上靠西的柜子里,有我今日需服的药。记住,靠左边的那一碗,需得先服。”
燕鹂心头雪亮——舅父今日的药早已服过!这分明是暗语:“灶台柜子”指代书柜西侧,“左手先服(伏)”暗示有埋伏!
“好的,舅父,我这就去取来。”她应得干脆,脚步却转向灶房。路过侧墙时,她手腕一翻,悄无声息地取下了悬挂的猎弓。行至舅父卧房门外,她动作快如闪电——搭箭、开弓、松弦!只听“嗖”的一声破空锐响,利箭已穿透门帘,精准地钉入房内一人的肩胛!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传来。中箭的男子显然没料到攻击如此迅猛,下意识想抬腿扑向身旁端坐的沈研卿。然而未及动作,房门已被“砰”地一脚踹开!
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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