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
里面并排躺着两枚素圈银戒。没有繁复的花纹,没有闪耀的钻石,只有金属本身温润内敛的光泽。
这是她某个心绪难平的日子里,独自一人走进银饰店打的。店员问她刻什么字,她沉默了很久,最终只在一枚的内圈,用极细的笔触,刻下了一个小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Y”。另一枚则空空如也。
此刻,在冰冷的灯光下,那个小小的“Y”字母却仿佛带着某种灼热的温度。她鬼使神差地拿起那枚刻字的戒指,指尖微微发颤,将它缓缓套进了右手无名指。尺寸分毫不差,冰凉的金属圈住指根,带来一种奇异而沉重的束缚感。陌生的贴合感给她带来了种奇怪的想法,仿佛这枚戒指和那个字母,本就该属于这里,属于这个寂寥的夜晚,属于她无处安放的心事。她低头凝视着手指,无名指上那圈银白像一道无声的封印,也像一个孤注一掷的标记。
手机屏幕适时地亮起,微弱的光线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突兀。是余怀瑾的消息,简单的一句:
“我到了,你平安到家了吗?别熬夜,早点休息。”
字句间的关切仿佛穿透屏幕给她真实的温暖。简单的话却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早已波澜翻涌的心湖上落下微小的涟漪,旋即掀起更大的漩涡将其吞没。
她思绪混乱,心事万千,只会机械地回复:“到了。你也早点休息,别感冒了。”
简单的动作很快就完成,可心绪却没有就此而止,反倒更加烦乱。
她逼迫着自己行动,心不在焉的洗漱,像完成一项任务。冰冷的水拍在脸上,却浇不灭那从心底深处蔓延出来的燥热和酸楚。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眶红肿,脸色苍白,眼神里盛满了自己都读不懂的疲惫与挣扎。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镜中反射着一点冷光,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挡,动作还未做出就发觉自己的反常,只能将遮掩的右手改为去轻轻转动戒指。
这戒指和她的心事一样,不见天光,也永无出头之日。
回到卧室,她熟练地从床头柜的药盒里倒出几片药。今晚的剂量比平时多了一些,她早发觉自己的反常,恐怕只有更强的镇静才能带她逃离这无休止的,关于余怀瑾的思绪漩涡。
她就着半杯冷水咽下,药片的苦涩在舌根蔓延开,很快,熟悉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刺痛感从胃部隐隐传来。
果然如此,她苦笑着捂住胃。这具身体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可以肆意享受冰糕,熬夜畅谈的躯壳了。它被经年的药物,失眠和心绪折磨得脆弱不堪,连一点冰冷的刺激都承受不起。就像她和余怀瑾之间一样,那些纯粹真挚的温暖,早就如太阳升起后的露水,消失无踪,不可留恋了。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她关了灯躺在床上,黑暗重新拥抱了她,她却愈发喘不过气,像是被摁进水下,身体明明疲惫到了极点,大脑却异常活跃,像一台失控的放映机,固执地、不受控制地回放着那些泛黄的片段。
那些属于他们的独家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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