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漏进丹鼎阁的窗棂时,楚离的指尖已经触到了那道缝隙。
石板下的幽蓝光泽比他想象中更暗,像被泼了层墨的琉璃。
他屏住呼吸,用指甲轻轻一抠,半枚丹药骨碌碌滚出来,表面布满蛛网似的裂痕,却仍能看清边缘刻着的“楚”字——是长房独有的云纹篆法,与楚瑶腰间玉佩的纹路分毫不差。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十年前父亲被处决时,楚瑶正站在楚玄霄身侧,袖中坠着同样云纹的玉牌。
圣典在识海翻涌,自动浮现出《万毒秘录》里的记载:“九转阴骨丹,需活祭三百童男女,助服用者洗髓换脉……”
“砰!”
院外传来巡卫的脚步声,楚离手指一缩,丹药险些落地。
他反手按在药柜上,将那半枚丹丸塞进袖中暗袋,转身时恰好撞上抱着药篓进来的李二狗。
“瞧你那贼眉鼠眼的样儿!”李二狗把药篓往桌上一墩,沾着药渣的手指戳到楚离鼻尖,“大半夜不睡觉,蹲这儿摸什么?莫不是想偷药材去卖?”
楚离垂眸避开那股酸臭的药味,余光瞥见李二狗腰间挂着串铜钥匙——是药房偏门的钥匙。
昨日孙药师刚说要封丹炉,李二狗倒先得了钥匙,倒像早有准备。
“我在找前日洒的朱砂粉。”他声音放得极低,“孙老说今日要炼回春丹,药材得干净。”
李二狗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扫过楚离脚边的药渣堆,突然弯腰抓起把药粉凑到鼻端:“朱砂?这味儿倒像……”
“李二狗!”
孙药师的咳嗽声从门外传来,惊得李二狗手一抖,药粉簌簌落回地上。
老药师扶着门框站在月光里,灰白的胡须被夜风吹得乱颤:“明日卯时三刻要送丹去大长老闭关处,你俩今夜把紫云芝挑出来,少一根都别想睡。”
李二狗立刻堆起笑,抄起药铲往药柜走,经过楚离身边时故意撞了他肩膀。
楚离踉跄两步,袖中暗袋的丹药硌得肋骨生疼——九转阴骨丹的事,得等处理完回春丹再说。
卯时的阳光刚爬上丹鼎阁的飞檐,楚离的指尖就触到了异样。
他正捏着紫云芝往铜臼里放,那株紫红色的药草表面裹着层极细的白霜,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微光。
圣典突然在识海炸响:“噬灵粉,可溶于药汁,七日潜伏期,致武者感知削弱三成。”
他的瞳孔微缩。
回春丹是给楚玄霄闭关用的,若掺了噬灵粉……楚家大长老可是化天境强者,谁会想削弱他的感知?
“发什么呆!”李二狗的药铲重重敲在石台上,“孙老说了要挑最肥的紫云芝,你那把瘦得跟柴火似的,换了!”
楚离垂眼盯着铜臼里的紫云芝,指腹轻轻一碾,白霜簌簌落进药汁。
他想起昨夜在密室翻到的记录——楚家近三年失踪的杂役里,有七个曾在丹鼎阁当差,最后一个失踪前,正负责给楚瑶调配养颜丹。
“李哥说的是。”他弯腰从药篓深处又挑了株紫云芝,指尖却在触到另一株青灵根时顿住。
青灵根的纹路与紫云芝极像,只是颜色偏青,圣典提示它的药性温和,能中和噬灵粉的毒性。
他不动声色地将青灵根混进紫云芝堆里,趁李二狗转身时迅速替换了三株最可疑的药材。
末了,又用丹匙在丹炉底部划了道细痕——这是他用圣典推演出的独特标记,能追踪丹药的炼制火候。
“丹成!”
孙药师的喝声让丹鼎阁的炭火烧得更旺。
楚离盯着丹炉里蹦出的十二颗朱红药丸,喉间泛起腥甜——他方才故意将火候调小半分,为的是让噬灵粉的毒性更难挥发。
“给。”他趁孙药师检查丹药时,将一颗回春丹塞进旁边烧水的赵铁柱手里,“昨夜看你咳嗽得厉害,这药能润喉。”
赵铁柱愣了愣,捏着丹药的手直抖:“这、这是给大长老的药,我哪敢……”
“怕什么?”楚离压低声音,“我多抓了颗,被发现我担着。”
深夜,楚离缩在柴房的稻草堆里,听着隔壁传来的鼾声。
赵铁柱的呼吸声很稳,没有他最担心的气若游丝——噬灵粉的毒性被青灵根化解了。
“药香淡了些。”
次日清晨,孙药师捏着回春丹的手微微发颤。
他凑近鼻尖闻了又闻,目光扫过楚离时顿了顿:“可是火候没控好?”
楚离垂首站在丹炉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暗袋的丹药:“回春丹本就该清润,大长老闭关时需平心静气,淡些或许更合宜。”
孙药师沉默片刻,将丹药收进玉盒:“你说得对,今日必须送到闭关处。李二狗,去牵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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