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楚离的后背紧紧贴着潮湿的树干,目光像淬过毒的银针般钉在白骨道人身上。
对方道袍下的皮肤泛着病态的青白,腕间白骨念珠相撞的脆响,与他紊乱的心跳诡异地重叠着——方才那两团幽蓝鬼火扫过他胸口时,他分明感到怀里的青铜虎符在发烫。
血脉...契约...白骨道人的喉结上下滚动,沙哑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孩童般的困惑,你是谁?
话音未落,一道腐臭的掌风已劈面而至。
那风里裹着铁锈味的血气,刮得楚离脸颊生疼。
他脚尖在腐叶堆里轻点,借着树干的反冲力向后掠出三步,却见白骨道人枯瘦的手指已掐成法诀,掌心腾起一团黑雾——正是楚家密室里魔纹的颜色。
天医圣典,启。楚离舌尖抵着上颚,在心底默念口诀。
刹那间,识海深处那卷泛黄的古籍自动翻页,一行行金漆小字如活物般钻入他的瞳孔。
他望着白骨道人周身翻涌的黑气,眼前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解析文字:阴煞之气中混杂九转还魂丹残韵...此人曾习《青囊九针》?
记忆突然翻涌。
十岁那年,他在破庙翻父亲的旧书,曾见一本缺了封皮的医典,扉页上歪歪扭扭写着青囊弟子林守一。
此刻圣典给出的信息让他浑身一震——眼前这残魂,竟可能是百年前名震江南的玉衡圣手林守一?
幻心咒!白骨道人突然暴喝。
楚离的太阳穴猛地一跳。
血雾在他眼前凝成实质,首先涌入视线的是父亲的脸——六岁那年雪夜,楚玄霄的玄铁剑穿透父亲胸口,鲜血溅在楚离冻得通红的手背上。
他想扑过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被抽走了筋骨,只能看着父亲染血的手指朝他伸来:离儿...快走
娘!下一个画面里,母亲被两个蒙面人拖向马车,她鬓边那支楚离亲手用草叶编的发簪断成两截,掉在泥地里。阿离要好好活着。她的声音飘得很远,远到楚离踮起脚也够不着。
最后出现的是他自己。
在破庙的漏雨屋檐下,他攥着半块冷硬的炊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是他在街头被野狗追咬后,躲进破庙的第七天。
雨水顺着发梢滴进眼睛,模糊了他盯着天医圣典的视线。
够了!楚离喉间泛起腥甜。
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幻象开始扭曲,他却在那些熟悉的画面里捕捉到一丝异样:父亲胸口的剑伤没有翻卷的血肉,母亲发簪断裂处没有锋利的茬口,连自己掌心的指甲印都是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浅痕。
是假的。他低喘着抹掉嘴角的血,指腹摸到腰间的血纹玉简碎片。
那是三日前在魔塔暗格里捡到的,当时圣典突然发烫,在碎片上照出一行小字:逆脉引血诀,破幻识真。
指尖刚触到玉简,楚离便觉一股热流顺着手臂窜入眉心。
他的五感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左边十步外的腐叶下藏着一只甲虫,右边七步处的树干上有三道新鲜的抓痕,连白骨道人喉结滚动的声音都像在他耳边炸响。
原来如此。他盯着白骨道人额间若隐若现的魂光,终于看清那团黑雾里缠着数条细如发丝的精神力。
幻象的源头不在外界,而在对方的识海——那些画面不过是残魂记忆的碎片,被强行拼凑成针对楚离的攻心剑。
魄户穴。楚离的银针从指缝滑落,精准刺入白骨道人右肩。
那是足太阳膀胱经上的穴位,主司魂魄出入。
银针入肉的瞬间,白骨道人的幽蓝鬼火剧烈晃动,黑雾里传来婴儿般的啼哭。
啊——!白骨道人踉跄后退,道袍下的身体开始透明。
他的右手死死攥住左肩,那里露出半截白骨,隐约能看见里面跳动的幽蓝魂火。你...不是他...残魂的声音突然变得清亮,像是换了个人,当年...我不该信那妖女的话...
话音未落,幽蓝鬼火重新变得浑浊。
白骨道人仰头发出尖啸,腕间白骨念珠突然爆成齑粉,化作千万道骨刃朝楚离攒射而来。
楚离旋身避开最近的骨刃,却觉后颈发凉。
他借着转身的动作瞥向密林深处——三团黑影正贴着地面快速移动,腐臭的血气混着泥土味扑面而来。
那是血手真人的血奴,比之前遇到的更壮硕,脖颈处的血纹一直蔓延到眼眶,显然被喂了更烈的魔药。
麻烦了。楚离摸出最后两枚钉魂钉,目光在白骨道人和血奴之间来回扫动。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青铜虎符还在发烫,玉简写着逆脉引血诀的位置甚至有些灼手。
或许等解决了眼前的麻烦,该去魔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0/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