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缝里的潮气浸透了楚离的脊背。
他望着萧凛闭合的双眼,听着对方逐渐平稳的呼吸,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匣的边缘——那里面躺着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青铜虎符,虎符内侧刻着“血纹玉简”四个小字,十年间被他摸得发亮。
“三日后毒发。”萧凛昏迷前说的那句话在耳边炸响。
楚离垂眸看向自己掌心的淡青纹路,那是血脉契约反噬的痕迹,每到朔月便如万蚁噬骨。
他必须赶在萧凛伤势恶化前找到血纹玉简——父亲笔记里写得清楚,那东西能解楚玄霄当年种下的咒印,能让他在楚家祠堂前,亲手剜出仇人的心脏。
“战王,得罪了。”楚离扯下衣角撕成布条,轻轻捆住萧凛的手腕。
不是防他,是防血雾里的邪祟。
他将外袍更紧地裹住萧凛,指腹在对方喉结处顿了顿——那里跳动着北境战王特有的强韧脉搏,像擂鼓,像战旗,让他想起十年前父亲被斩时,颈间同样鲜活的跳动。
血林的夜比楚家祠堂的雪更冷。
楚离踩着腐叶往密林深处走,血雾在身侧翻涌如潮,沾在睫毛上便是腥甜的水珠。
他摸出怀里的青铜虎符,借着月光看清背面刻的路线——七棵血枫围成的空地,枯井之下。
“咔嚓。”
鞋跟碾过什么硬物。
楚离瞳孔微缩,低头便见半截白骨从腐叶里支棱出来,骨茬泛着青黑。
他蹲下身,指尖按在白骨腕骨处——那里有个月牙形凹痕,是宗门弟子入门时烙的“守正印”。
“天医圣典,启。”
识海翻涌,一道金光没入白骨。
楚离眼前浮现出残像:十七八岁的少年被按在祭坛上,血手真人的骨爪刺穿他心口,暗红咒印顺着血管爬满全身。
“血奴咒印。”他低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楚家密室的墙上,刻的正是这种扭曲的纹路。
腥臭味突然浓重起来。
楚离旋身躲进树影,后背贴上粗糙的树皮。
三道人形阴影从雾里浮出来,最前面那个的脖颈以诡异角度歪着,露出锁骨处同样的月牙凹痕——正是方才白骨的主人。
“血奴甲、乙、丙。”楚离喉结动了动。
他记得血手真人的傀儡分三种:甲力大,乙善嗅,丙能潜。
此刻乙的鼻翼正快速翕动,浑浊的眼珠锁定他藏身的树后。
“来得正好。”楚离摸出腰间药囊,指尖在几株草药上掠过——迷神草,辛味能乱嗅觉;赤焰花,碾碎后与水混合会冒热气。
他摘下一片迷神草揉碎,借着风势撒向左侧,又将赤焰花粉撒进脚边水洼。
血奴乙的鼻子突然抽动得更厉害,浑浊的眼珠转向左侧。
血奴甲跟着转头,喉间发出含混的嘶吼。
趁两具傀儡错开的瞬间,楚离弯腰抓起一把腐叶,精准撒在血奴丙脚边——那是他方才设下的陷阱触发点。
“砰!”
腐叶下的藤网骤然收紧,血奴丙被吊在半空,四肢乱舞却发不出声。
楚离的银针已攥在掌心,一道银光掠过——“听宫穴”。
血奴丙的动作猛地一滞,脖颈重重撞在树干上,彻底昏死过去。
“吼——!”
血奴甲发现上当,朝着血奴乙扑过去。
它的指甲足有三寸长,划过乙的胸膛时带出大片腐肉。
乙吃痛,反手掐住甲的脖子,两颗腐烂的头颅撞在一起,发出令人作呕的“噗嗤”声。
楚离借着混战摸近血奴甲。
他盯着对方心口——那里有根细如发丝的血丝,顺着锁骨爬向咽喉,正是维持傀儡的命门。
“膻中穴。”他默念,银针顺着指缝弹出,精准刺入血奴甲心口。
“嗤——”
血丝突然暴起,在银针周围疯狂扭动。
楚离早有准备,另一只手的短刃跟着扎进同一位置,顺着血脉走向划开三寸。
腐臭的黑血喷了他一脸,血奴甲的动作骤然停滞,“轰”地砸在地上,再也不动。
“好手段。”
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像砂纸擦过锈铁。
楚离旋身,便见一道身影从雾里走出——那是个穿着道袍的老者,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眼窝里却没有眼珠,只有两团跳动的幽蓝鬼火。
他的手腕上系着串白骨念珠,每颗骨珠都刻着楚离在楚家密室见过的魔纹。
“小子。”白骨道人抬起手,骨珠相撞发出清脆的响,“你身上有……老夫要的东西。”
他的话音未落,血雾突然剧烈翻涌,远处传来类似金属摩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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