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烛火被夜风吹得摇晃,楚离将小陆平放石床时,指尖还沾着对方唇角未干的黑血。
他屈指在小陆腕间连点七处大穴,封死了手太阴肺经与手少阴心经的交汇点——这是方才用圣典推演的临时解法,能暂缓腐心散顺着血脉攻心的速度。
醒了。他低喝一声,指节重重叩在小陆人中穴上。
年轻丹师的睫毛颤了颤,眼白翻上来又坠下去,终于勉强撑开一条缝。
他望着楚离,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像是想说什么,却先呕出一口黑血。
楚离扯下腰间帕子擦净他嘴角,掌心按在对方后心命门穴上。
圣典在识海里翻涌,将小陆体内脉络投影成淡金色光网——那些盘踞在肝脉与肾脉间的紫黑色毒丝,分明是九转阴骨丹的残毒。
他记得十年前父亲被楚玄霄击杀时,尸体上就浮着同样的紫斑。
你们到底在炼什么丹?他压低声线,指腹重重碾过小陆腕间被封的穴位,为何体内都有九转阴骨丹的残毒?
小陆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抬起发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楚离手背,喉结动了动,却只发出破碎的气音:师...父说...说这是为了楚家...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楚离青灰色杂役服上,像朵开败的红梅。
楚离盯着他泛青的眼睑,突然意识到什么——小陆的耳后有片暗红胎记,形状像极了魔教蚀骨花的图腾。
他想起方才在演武场,柳丹师看到小陆试丹时那一瞬间的慌乱,哪里是师徒情深,分明是做贼心虚。
你不想死。楚离忽然松开手,退后半步,九转阴骨丹需以活人精元为引,你们炼的丹里,有多少是楚家旁支的血?
小陆的呼吸陡然急促,胸膛起伏如擂鼓。
他望着楚离,眼神从恐惧转为悲怆,最后竟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以为...你以为柳丹师是主谋?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楚家...楚家早被...被魔气浸透了
话音未落,他的头一歪,彻底昏了过去。
楚离望着石床上的人,指节捏得发白。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咚——,九下。
他摸了摸小陆后颈,体温正在下降,必须尽快取来解九转回阳丹的药材,但此刻更重要的是——
他扯下腰间杂役令牌,在掌心攥出红印。
方才圣典突然发烫时,他感知到楚瑶居所方向有股熟悉的魔气波动,与父亲尸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暮色褪尽后的楚家像头蛰伏的巨兽,青石板路被夜露浸得发滑。
楚离贴着西墙根走,脚尖避开巡卫的灯笼光。
圣典在识海深处跳动,指引他绕过三道暗桩,最后停在一处爬满紫藤的假山前。
吱呀——
他推了推假山底部的青石板,竟应手而开。
底下是段向下的石阶,霉味混着丹火的焦糊味扑面而来。
楚离摸出怀里的火折子,微弱火光里,石壁上刻着的蚀骨花图腾泛着幽蓝,与小陆耳后的胎记一模一样。
越往下走,温度越高。
转过三道弯,前方传来模糊的说话声。
楚离屏住呼吸,贴着石壁凑近,透过通风口的铁栅栏望进去——
柳丹师正坐在檀木椅上,额角挂着汗。
他面前站着三个黑袍人,最中间那个脸上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双泛着青灰的眼睛。
桌上摆着的不是普通丹方,而是楚离在圣典里见过的禁典残页,边角还沾着暗红血渍。
再给我三个月时间。柳丹师的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桌角的青铜丹炉,洗髓换脉的关键步骤需要活脉引,楚家旁支的杂灵脉...足够了。
旁支?黑纱人冷笑,指节叩在桌上发出闷响,上次用三长老庶子试丹,结果如何?
经脉寸断,暴毙在演武场。
要不是楚玄霄用锁魂散掩盖魔气,你早被正道修士撕成碎片了。
柳丹师的脸瞬间惨白,他扯了扯领口,露出后颈一道狰狞的疤痕——正是楚离在演武场瞥见的青紫色痕迹,那是被九转阴骨丹反噬留下的印记。
我...我这次找了个更合适的。他突然抬头,目光扫过通风口方向,让楚离后颈一凉,楚家那个废脉杂役,楚离。
他的脉虽然废,但足够坚韧,能撑过洗髓过程。
等换了他的脉...
够了。黑纱人抬手打断,楚玄霄说你最近总出错,看来是真的。他转身走向丹房角落,掀开一块黑布,露出底下堆成小山的骨殖,这些都是你试丹的活脉引,若再失败...
他的声音突然被一阵风声截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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