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沾衣竹影斜,青竿舞处碎烟霞。惊鳞跃破苍茫意,卧丐壶中隐剑芽。
云溪村·浣花溪畔
卯时三刻,天际浮起蟹壳青。宇文潇立在浣花溪青石上,青布短打被晨露沾得微透,腕间缠着母亲留的粗麻绦子,绦子末端隐约可见半枚龙形刺绣。他屏气凝神,竹筷在指尖转出残影,《游龙剑诀》「潜龙起势」随呼吸展开,竹影倒映水面,竟如墨龙入池,搅得溪水轻颤。
忽有银鳞跃出水面,尾鳍划破晨光,万千锦鲤突然逆水攒动,在少年身前排成剑戟森严之阵,鳞光映得他眉眼如镀鎏金。宇文潇指尖微震,竹筷带出破空声,却见一道灰影自溪桥飘落——老丐蓑衣半掩面孔,酒葫芦垂在水面,竟精准接住一条三尺长的金鲤,鱼尾拍打间溅出的酒液悬在半空,凝作六枚晶莹剑滴。
「好个「鱼龙变化」,可惜差了三分柔劲。」老丐喉间滚出沙哑笑声,抬袖拂开遮面的蓑草,露出眼角三道剑疤,「剑势如幼龙困于浅滩,只知冲波逆浪,却不懂潜渊蓄势。」他屈指一弹,酒滴破空而去,竟将三丈外的芦苇杆齐齐削断,断口处平整如镜。
宇文潇瞳孔骤缩,竹筷横在胸前:「阁下究竟何人?」少年声线虽稳,指尖却因震惊微微发颤——老丐露的这手「酒剑凝形」,分明是江湖传说中「青岩剑隐」陈青岩的绝技。更令他心惊的,是老丐腰间那半截剑穗,褪色金丝绣着惊鸿展翅,正是剑盟惊鸿阁的标志。
老丐晃了晃酒葫芦,葫芦底「青岩」二字刻痕被晨露洇得发亮:「小友袖口藏的可是龙形残章?」他枯指隔空点去,宇文潇但觉袖口一凉,磨得透薄的青布竟被剑气割开寸许,半枚绣着游龙蜿蜒的残章赫然显露,纹路与惊鸿阁秘传的「惊鸿游龙」图纹竟有七分契合。
「此纹出自惊鸿阁《游龙惊鸿合璧图》。」老丐抛着金鲤,鱼眼突然泛出血光,「十年前,有个叫宇文承渊的剑客携此图血洗血煞门「赤练堂」,可惜…」话未说完,金鲤突然化作银光钻入溪水,老丐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明日带坛「醉流霞」来,老朽便告诉你…残章里的腥风血雨。」
宇文潇心口剧震——父亲临终前曾攥着他的手,在他掌心刻下龙形纹路,此刻见老丐咳血,忙上前搀扶,却触到其腰间玉佩。那玉佩裂为两半,半块刻「惊」,半块刻「鸿」,裂隙处还凝着暗红血渍,似是利器所伤。
「小友可听过「剑盟五绝」?」老丐借力起身,突然压低声音,「惊鸿阁的剑、青岩堂的酒、凌云峰的云、铁剑门的铁…还有血煞门的血。」他松开手,任由蓑衣滑落在地,露出内衬上刺的青岩竹纹,「记住,若见着袖口绣赤练蛇的人,立刻逃。」
话音未落,溪风骤起,老丐身影已化作淡淡酒气,唯有酒葫芦滚落在宇文潇脚边,葫芦底除了「青岩」,竟还有半行小字:剑盟有内鬼,慎入凌云峰。少年拾起葫芦,指腹摩挲刻痕,忽闻远处犬吠大作,三匹快马碾过石板桥,马上人皆着青衫,袖口隐约可见赤色纹路——正是老丐所说的赤练蛇刺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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