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审判的喧嚣散场时，西边的太阳已经坠到围墙顶端。
陈砚没急着回临时指挥部，反而抄起墙角晾着的旧军大衣——这是王婶硬塞给他的，说陈哥总穿破洞裤，夜里风大容易着凉。
他把大衣往肩上一搭，顺着青石板路往西区走。
赵辉和李梅住的棚屋在西区最里侧，用铁皮和木板搭的，屋顶还压着半块水泥板。
陈砚走到门口时，正听见里面传来瓷器碰撞声。
他刚抬手要敲，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李梅探出头来，眼睛立刻亮了：陈哥！
李梅姐。陈砚把揣在兜里的半块压缩饼干递过去——这是刚才王婶塞给他当夜宵的，给小豆子的，他最近长个子呢。
李梅手忙脚乱要推，门后突然伸出只布满老茧的手，把饼干接了过去。
赵辉站在阴影里，衬衫领口沾着机油，眼神像受惊的野狗：来兴师问罪？
陈砚没动，就着门框半倚着，破洞牛仔裤的膝盖蹭到凉丝丝的铁皮：张大力说赵辉你上个月偷了半袋盐，我让人查了。他从大衣口袋摸出个皱巴巴的本子，你媳妇李梅的医疗记录，她那天犯了老寒腿，你半夜背她去医疗点，守了整宿。他翻到某一页，推给赵辉看，盐是你找老周借的，说要给李梅腌萝卜干配药。
赵辉的喉结动了动，粗糙的指腹蹭过本子上歪歪扭扭的签名。
李梅突然拽他衣角，声音发颤：我就说陈哥不会信那浑话...
我信的是证据。陈砚歪头看赵辉发红的眼尾，张大力想上位，拿你们当垫脚石。
但我陈砚管避难所，要的是人心，不是权术。他蹲下来，和赵辉平视，上个月你修发电机手被烫了，苏医生给你涂药时说老赵家的手是金贵的，你记不记得？
赵辉猛地抬头。
那天他疼得直抽气，苏挽月举着棉签骂他大男人矫情，却把药涂得比谁都轻。
他突然想起刚才广场上，陈砚说有冤屈找我时，眼睛亮得像烧红的铁块。
我......赵辉搓了搓手，指缝里的机油蹭在裤腿上，前儿个听老张说你要搞特权，我......
现在信了？陈砚笑，从大衣里摸出根草茎叼着，信就帮我个忙——明儿早去食堂搭把手，王婶说最近新收的土豆要窖藏，缺个会看湿度的。
李梅突然拽他胳膊：陈哥你还没吃饭吧？
我煮了玉米糊，就着腌萝卜......
那得尝尝李梅姐的手艺。陈砚大大方方跨进棚屋，蹲在小马扎上接过粗瓷碗，玉米糊的甜香混着萝卜干的酸脆，在嘴里化开时，他听见系统提示音轻响：【居民赵辉信任度 15%，当前82%】。
棚屋外的天渐渐黑透时，陈砚抹了把嘴起身。
赵辉送他到门口，突然说：陈哥，明儿要是搞活动，我家小豆子想当旗手。
让他举林队长的金属小旗子。陈砚冲他眨眨眼，那旗子能变颜色，小孩儿准喜欢。
往指挥部走的路上，陈砚摸出手机——这是顾昭昭从报废基站里拆的，只能在避难所范围内用。
他给苏挽月发消息：老地方碰头，又给林戟发了个烤串的表情包——那是她上次说打完变异狼最想吃的。
指挥部的铁皮顶被夜风吹得哐哐响。
苏挽月已经到了，白大褂搭在椅背上，正用镊子夹着酒精棉擦手术刀。
林戟把军靴跷在桌上，金属指尖敲着份巡逻记录：陈砚你又搞什么幺蛾子？
搞点人气。陈砚把从赵辉那儿顺来的腌萝卜干往桌上一丢，今天广场上那些掌声是热乎的，但得让这热乎气儿渗进每个棚屋。他转向顾昭昭，后者正用笔记本电脑敲代码，昭昭，信任度到87%了吧？
87.3%。顾昭昭推了推眼镜，屏幕蓝光映得她眼尾发亮，但根据行为模型，集体活动能让信任度突破90%阈值，进入稳定期。
运动会。陈砚打了个响指，掰手腕、接力跑、投沙包——让老周做木枪当标枪，王婶烤饼当奖品。他冲苏挽月笑，苏医生当裁判，林队长当保安，昭昭......
记录数据。顾昭昭已经在敲键盘，心率、血压、群体情绪波动曲线。
林戟把脚从桌上挪下来，金属手套捏得咔咔响：我能参加掰手腕吗？
苏挽月用手术刀尖戳了戳她手背：你那手能捏碎钢板，欺负人呢？
四个人的笑声撞在铁皮墙上，震得墙角的煤油灯忽明忽暗。
陈砚望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灯火，突然想起异变前在网吧看的老电影——那些关于家的故事里，总少不了这样的吵闹。
运动会定在第三天上午。
当陈砚穿着花衬衫、破洞牛仔裤出现在广场时，王婶举着锅铲喊：陈哥这衣裳像花蝴蝶！他摸着鼻尖乐：花蝴蝶给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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