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甬道里的风卷着铁锈味灌进鼻腔，林缚信能感觉到苏绾的掌心在他手心里沁出薄汗。
两人刚往下走了三步，墙壁上的红纹突然像被点燃的导火索，顺着砖缝嗤啦窜出火星。
等等！苏绾猛地顿住脚，发梢扫过林缚信的下颌。
她另一只手虚按在墙壁上，翡翠色的光从袖口渗出，在红纹上方织出半透明的网格——那些原本杂乱的纹路竟顺着网格轨迹流动，这些符文是活的！
它们在......在模拟当年两位母亲封印巫族意识的场景！
林缚信的呼吸一滞。
他记得族史里提过，母亲与苏绾的外婆曾是巫门双使，共同布下封印。
可不等他细想，右手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刺痛——青铜化的手臂正不受控制地抬起，骨节发出咔咔的爆响。
信哥！苏绾惊觉他的手腕在颤抖，刚要拽他后退，却见那只青铜手已经按在红纹最密集处。
砰！
脆响惊得两人耳膜发疼。
被触碰的红纹像被戳破的水泡，簌簌剥落青铜壁，露出下方刻着古兽图腾的凹槽。
林缚信盯着自己不受控的右手，喉结动了动——这不是他的意志，更像是某种血脉本能在驱动。
宿主，当心。
苍老的男声突然在耳畔响起。
孙武的残魂从林缚信左肩浮现，灰白的衣袂被甬道风掀起，他手中的《六韬》竹简正泛着幽光，此乃巫门三重试炼，第一层破封，第二层镇魂，第三层...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两人抬头，只见原本闭合的甬道顶部裂开数道缝隙，锈迹斑斑的青铜锁链如巨蟒垂落，锁链表面密密麻麻刻着扭曲的人脸，每一张都与林缚信左眼的图腾有七分相似。
十二巫将阵残影！孙武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阵图，竹简上的墨字唰地窜出，在两人头顶结成金色屏障，此阵以巫将残魂为引，需用军阵破之！
林缚信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召唤圣贤级残魂本就消耗灵运值，可若不......他咬了咬牙，左眼图腾骤然亮起，系统，召唤霍去病。
金光在甬道里炸开。
银甲裹身的青年将军踏着虚空中的战马显形，右肩箭囊里的羽箭泛着冷光，正是史书记载的漠北追魂箭。
他扫了眼垂落的锁链，嘴角勾起一抹锐不可当的笑：林缚信，这十二根锁链的命门在第七环——你且看我射月。
话音未落，霍去病的弓已拉成满月。
三支羽箭破空而出，竟在半空中分出十二道残影，精准钉入每根锁链的第七环。咔嚓声此起彼伏，锁链断裂的瞬间，孙武的阵图突然暴涨，将碎链困在金色光网中绞成齑粉。
好！林缚信忍不住低喝。
可还未等他松口气，甬道深处突然亮起暖黄的光。
那光像极了记忆里母亲床头的夜灯，照出两道半透明的身影——左边是穿墨绿旗袍的女人，右边是鬓角微白的老妇人，正是苏绾的外婆。
阿信，小绾。母亲的声音带着记忆里的温软，却比生前更轻，像一片飘在风里的羽毛，第三重试炼，需你们同时背诵《天问》与《织造真解》。
苏绾的第二颗心脏突然剧烈跳动，翡翠色的光从心口蔓延至指尖，那些本是晦涩的巫文竟在她眼底自动翻译成了熟悉的吴语：绾绾，跟着外婆念......与此同时，林缚信手臂上的青铜纹路开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皮肤下流动的翡翠光，母亲临终前未说完的咒语后半段，正随着心跳在他脑海里清晰浮现。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林缚信开口的瞬间，苏绾的声音同时响起：天地玄黄，织以经纬。
两道声音交织成网，在甬道里荡起层层涟漪。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地面突然震颤，青铜砖缝中渗出金色液体，缓缓凝结成一座王座。
王座扶手上的图腾与林缚信左眼的纹路完全重合，他刚一碰触，无数画面如潮水涌来——
洪荒时期的天空是血色的，巫族大祭司手持骨剑，与人族圣者在不周山下大战；母亲跪在祭坛前，将半块青铜鼎碎片塞进他怀里；苏绾的外婆在另一个时空里对他笑，说小信，要替我们守住人间......
信哥！
惊呼拉回林缚信的神智。
他转头时，苏绾的身影正被王座后的青铜镜面吸扯，她的指尖几乎要碰到他的手背，却还是被拽了进去。
镜中映出无数个苏绾：有穿校服的，有穿西装的，有抱着文件狂奔的，还有一个正站在末日废墟上对他笑。
苏绾！林缚信扑过去要抓她，却只触到一片冰凉的镜面。
他的巫纹突然不受控地在胸前结印，整座甬道的青铜管道同时发出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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