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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囚车 (1/1)

咸淳三年秋,梅关古道的枫叶红得滴血。苏小小裹着驿卒的粗布披风,袖中藏着的火蒺藜硌着肋骨,她望着前头押解囚车的金兵,刀刃在夕阳下映出的冷光,比七年前阮郁离杭时的江心雪还要刺眼。

37号囚,陈郡阮郁。监押官的铁哨声刺破暮霭。苏小小握紧手中的水火棍,棍身上的囚字烙痕与她掌心的胎记位置重合。囚车里的男人抬起头,鬓角的白发在秋风中飘着,像极了她案头那幅未完成的《寒江独钓图》,只是画中人的眼睛,此刻蒙着层瘴气似的灰。

更漏敲过二下,囚营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苏小小摸出藏在饭团里的金疮药,装作巡查走近囚车。阮郁腕间的同心绳已褪成浅白,绳结里还卡着当年她题诗扇面的碎纸,在月光下泛着象牙色的光。她触到他掌心的茧,指尖一颤——那茧的形状竟与七年前为她研磨松烟墨时磨出的痕迹分毫不差。

“别碰他!金兵的刀柄砸在她肩头,这是犯了十恶的......话未说完,阮郁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囚车木栏上,竟在月光下显露出细小的密字:金铜仙人藏于......苏小小迅速用衣袖擦去血迹,触到他袖中藏着的半片玉珏,断口处的纹路与她靴底暗格的传国玉玺残片严丝合缝。

子夜时分,山风送来细碎的马蹄声。苏小小溜进马厩,见金兵们围着篝火喝着浊酒,谈论着岭南有蛊术可致人疯癫。她摸到阮郁的囚衣内衬,果然缝着块染血的布条,上面用飞白体写着:驿卒中有墨盾社死士,暗号松风竹露。

你是谁?黑暗中突然响起低喝。苏小小转身,看见个缺了只眼的驿卒,腰间挂着的不是寻常腰牌,而是刻着岳字的箭镞。对方掀开衣襟,露出胸口刺着的尽忠报国四字,褪色的血迹里嵌着沙粒——那是朱仙镇的沙土。

五更天快亮时,囚队穿过梅关。苏小小望着崖壁上的梅关二字,笔锋间竟藏着鲍仁的飞白体痕迹。阮郁忽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当年在画舫,我故意撕碎扇面......话未说完,监押官的鞭子劈头盖脸落下,苏小小看见鞭梢系着的狼首金饰,与金兀术亲卫的装饰相同。

她摸出袖中的火蒺藜,硫磺味混着岭南的瘴气扑面而来。阮郁腕间的同心绳突然断裂,铜钱滚落在梅关石刻的关字缺口处,竟露出个暗格,里面藏着卷《岭南矿脉图》,图上用朱砂标着的儋州,正是当年苏轼流放之地。

正午的日头晒得人发昏,囚队在驿站休整。苏小小佯装给阮郁喂水,将藏着密信的药丸塞进他口中,触到他后槽牙上的凹痕——那是七年前他们同游栖霞山时,他咬开野果留下的痕迹。远处传来山民的山歌,唱的竟是《怨歌行》的调子,却在恩情中道绝处转成《梁甫吟》的慷慨。

酉时三刻,暴雨突至。苏小小护着囚车躲进岩洞,看见阮郁望着洞顶的石钟乳,目光忽然变得清亮。他用手指在积水中划出纹路,正是建康文庙的地宫结构。她忽然明白,他掌心的茧不只是研墨所致,更是多年来在狱中刻写密图留下的印记。

雨幕中,她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阮郁身上,露出内衬的墨盾社暗纹。他望着她,忽然轻笑:当年你在油壁车里题诗,我就知道......话未说完,洞外传来金人的呼喝。苏小小握紧水火棍,棍头的铁环在雨中响得清脆,像极了画舫上的铜铃声。

是夜,囚营的篝火依旧跳动。苏小小坐在阮郁身边,看他腕间空了的绳结,忽然解下自己的红绳系在他手上。绳结打好的瞬间,她听见远处传来隐约的马蹄声,三长两短,正是墨盾社的接应暗号。而阮郁掌心的茧,正隔着红绳,轻轻触着她掌心跳动的位置。

梅关的夜雾漫上来,苏小小望着阮郁鬓间的华发,忽然想起七年前那个中秋,他在画舫船头立成的剪影。如今枫叶依旧,人事已非,唯有掌心相触的温度,和红绳里藏着的半枚铜钱,在这乱世的秋夜里,像两粒不肯熄灭的星火,照亮着不知何时能等来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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