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无咎的手指扣住顾临渊手腕。跟我来。他拽着人往破庙后殿走，玄九扛着罗盘紧跟，林密雪扯着林疏月的袖子：姐，你读心术要是看出不对劲，立刻喊停。
后殿供桌落满灰，裴无咎用袖口擦出块空地，从怀里摸出个巴掌大的铜炉。血源石属阴，得用活人的阳气引。他冲顾临渊抬下巴，把石头放进去。
顾临渊掌心的血源碎片还烫着，放进铜炉瞬间，炉身腾起血雾。
玄九把罗盘贴在炉边，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有魂气！
血雾凝成影。
顾临渊瞳孔骤缩——那是个穿蓝布裙的女人，发间别着朵枯萎的茉莉，手腕脚腕缠着血符锁链，每动一下，锁链就往肉里嵌三分。阿渊......她嘴唇开合，声音像浸在血里，契约未断......魂不可归...
林疏月抓住顾临渊胳膊：她是你妈妈？
顾临渊喉咙发紧。
他记不清母亲模样，只记得小时候总闻得到茉莉香。
轰！
庙门被撞开。
韩青云站在月光里，肩头落着片枯叶，手里攥着把乌沉沉的匕首。找你们半天。他甩了甩匕首，刀刃映出冷光，楚砚秋的老巢在地下古战场，地脉和血契连着。
这刀能斩血契。
林密雪把血针收进袖中：怎么证明？
我当年杀过七只血尸，每只脖子上都有这刀的印子。韩青云踢开脚边碎砖，现在去还来得及——他要转魂。
苏婉儿突然抓住顾临渊衣角。
她指尖冰凉，像沾了露水的草叶：我有话要说。
众人看向她。
这个总垂着眼的女人，此刻眼底燃着火：我是楚砚秋的实验品。
他抽过我三百次血，说我的血能当引子。她吸了口气，要开血祭台的裂隙，得用我的血。
不行！林密雪往前一步，你会死！
我本来就是将死之人。苏婉儿笑了，从兜里摸出张泛黄的照片——是她和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他是我哥哥，被楚砚秋的活尸撕了。
我活这两年，就等今天。
顾临渊想劝，苏婉儿已经咬破指尖。
血珠滴在地上，像颗红色的星。
地面裂开细缝，渗出暗红雾气。进去！她推着顾临渊的背，我数到十，裂隙就合。
玄九拽着罗盘当先跳进去。
裴无咎拉了把林疏月，林密雪反手抓住苏婉儿：我带你一起！
七。苏婉儿挣开她的手，快走。
林密雪被顾临渊拽着跌进裂隙。
最后一眼，她看见苏婉儿跪坐在地，血从指缝淌成河，把她整个人都染成了红。
地底比想象中冷。
四壁刻满血阵图纹，玄九的罗盘冒起青烟：魂渡大阵！
失传的......
用来转魂。裴无咎接口，把顾夫人的魂，转到另一个容器里。
林疏月的读心术扫过墙面，刺痛感突然炸开。
她捂住太阳穴：前面......有血祭台。
台阶尽头，血祭台泛着幽光。
楚砚秋站在台上，月白西装沾了血，手里握着根白骨杖，骨节处嵌着红珊瑚。来了？他笑，我就知道你们舍不得顾夫人。
顾临渊冲上去。
楚砚秋挥杖。
血雾凝成锁链，缠上顾临渊的脚踝、手腕。
林密雪的血针射过去，却穿透血雾，扎在台柱上。这是血契残影。韩青云举刀劈向锁链，刀刃擦过的地方腾起青烟，只能困住他一人。
顾临渊眼前发黑。再睁眼时，他站在旧巷里。
穿蓝布裙的女人蹲下来，给他系歪了的红领巾：阿渊乖，妈妈去买糖，马上回来。
小顾临渊拽着她的衣角：不要糖，要妈妈陪。
女人笑，发间茉莉落了一朵在他掌心：就买一颗，好不好？
她转身往巷口走。
顾临渊想追，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巷口突然冲进来七八个活尸，青灰的手抓住女人的胳膊。
她尖叫着挣扎，茉莉撒了一地。阿渊！
跑！她回头喊，活尸的指甲已经捅进她的喉咙。
顾临渊想喊，发不出声。
画面扭曲。
女人被钉在血祭台上，和之前记忆里的模样重叠。
她抬头看向他，眼里全是血：阿渊，妈妈疼......
楚砚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想救她？
那就把你的血，滴在阵眼上。
顾临渊低头。脚边不知何时出现个血池，池心刻着他的生辰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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