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婠婠是被一阵尖锐的疼痛惊醒的。
她猛地从绣床上弹起来,额头“咚”地一声撞上了床柱。
“嘶——”
她捂着脑袋,眼泪汪汪地瞪着眼前熟悉的闺房。青纱帐,檀木柜,还有梳妆台上那把她前世临死前摔碎了的白玉梳——现在正完好无损地躺在锦盒里。
窗外传来熟悉的鸟叫声,是那只总爱啄她窗棂的画眉。
陆婠婠愣愣地抬起手,看着自己白皙纤细的手指,没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更没有沾过血。
“小姐!您怎么又撞着头了?”
春桃慌慌张张跑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茶。小丫鬟急得脸都白了:“明日就是选秀了,您这要是撞傻了可怎么……”
选秀?
陆婠婠一把攥住春桃的手腕:“现在是什么年份?”
“永、永昌三年啊!”春桃被自家小姐突如其来的严肃吓住了,“小姐您别吓奴婢,是不是撞糊涂了?”
永昌三年。
陆婠婠松开手,缓缓靠回枕上。
她重生了。重生在十八岁选秀前夜,距离陆家满门抄斩还有整整五年。
铜镜里映出少女惊慌的脸。
陆婠婠盯着镜中的自己——乌发如云,杏眼樱唇,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还在。这是她尚未经历宫闱倾轧的模样,眼睛里还带着天真。
“小姐,奴婢给您梳头吧。”春桃拿起那把白玉梳,“明日选秀,得梳个端庄的发髻!”
“等等。”
陆婠婠突然按住丫鬟的手。前世她是怎么死的来着?哦,因为那首在赏梅宴上作的《咏雪词》。林贵妃硬说“冻死苍蝇未足奇“是在影射皇上,父亲被扣上大不敬的罪名!!
她盯着那把梳子,突然笑出了声。
“春桃,去把我书案上那几本诗集都拿来。”
小丫鬟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抱来一摞装帧精美的书册。陆婠婠随手拿起最上面那本《唐诗选集》,唰地撕成两半。
“小、小姐!”春桃吓得差点跳起来,“这可是老爷特意为您选的!”
“我知道。”陆婠婠又拿起一本《宋词精选》,这次撕得更彻底,“去厨房给我拿本《菜谱大全》来。”她在丫鬟见鬼般的表情中露出慈祥的微笑,“要那种带红烧肉做法的。”
寅时三刻,陆府西厢还亮着灯。
陆婠婠趴在书案上奋笔疾书,发髻松散,额前垂下几缕碎发也顾不上拢。左边摊着《宫廷点心一百式》,右边摆着《江南名菜图谱》,砚台压着刚写完的《论辣椒在御膳中的妙用》。窗棂透进的晨光里,能看清她眼底两团熬夜的青黑。
“小姐,”春桃颤巍巍递上参茶,“您确定要带这些去选秀?”
“当然。”陆婠婠吹干墨迹,把厚厚一叠菜谱塞进绣囊,“比起'云想衣裳花想容',皇上肯定更想知道'红烧肉要不要焯水'。”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前世那位阴晴不定的沈叙皇帝,在秋猎时曾连吃三碗农家乐的腌笃鲜。当时随行的林贵妃为了保持身材,只敢吃半块糕点,结果被皇帝嫌弃“矫情”。
“可是……”春桃欲言又止,“其他秀女肯定都在准备诗词歌赋!”
“所以才要另辟蹊径啊。”陆婠婠眨眨眼,“你想,到时候所有人都吟诗作对,只有我谈论美食,是不是格外令人印象深刻?”
丫鬟张了张嘴,竟无法反驳。
陆婠婠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整整二十页菜谱,从“清蒸鲈鱼火候把控”到“桂花糕不粘牙秘诀”,应有尽有。她特意用簪花小楷誊抄,还在边角画了些可爱的小图案。
“小姐,夫人叫您去试明日要穿的衣裳。”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陆婠婠手忙脚乱地把菜谱藏进袖袋,却不小心带落了一张。春桃弯腰捡起,只见上面写着:“糖醋排骨黄金比例:糖、醋、酱油按1:1:1!”
马车摇摇晃晃驶向皇城时,陆婠婠正在脑内复习宫斗保命法则:
第一条:绝对不作诗。
第二条:坚决不侍寝。
第三条:用美食收买人心。
第四条:……
“陆姑娘,到了。”
朱红宫门前,管事嬷嬷狐疑地打量她鼓鼓囊囊的袖袋:“姑娘带的是什么?宫规明令禁止私带……”
“回嬷嬷,是民女的……”陆婠婠露出最乖巧的笑容,从袖中抽出一本蓝皮册子,“《女则》注释本。”
她特意把书翻到中间,露出密密麻麻的批注。嬷嬷凑近看了看,确实是些“妇德”“妇言”之类的字眼,这才勉强点头放行。
陆婠婠暗自松了口气。她早料到会有这一出,特意准备了双面书——正面是《女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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