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的瞬间，滋啦的电流声预示着这并非一次寻常的通话。
李红旗握着冰冷的备用笔记本，沉声道：“田老，是我，李红旗。”
听筒那端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田学者略带沙哑却依旧沉稳的声音：“红旗？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他显然从李红旗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凝重。
“我遇到一个棘手的案子，牵扯到二十年前的一桩旧事，还有一个……可能已经彻底黑化的人。”李红旗言简意赅，他知道田学者的时间宝贵，而且这位在心理学领域浸淫数十年的老者，能够迅速抓住重点。
“黑化？”田学者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兴趣，也多了一丝警惕，“详细说说，你需要我分析他的什么？”
李红旗将宋老者的叙述，以及自己对“三九计划”的初步调查和遭遇的阻挠，快速而清晰地向田学者做了说明。
他特别强调了黑化者在任务失败后的转变，以及“老宋知道‘三九’的代价”这句话。
“一个曾经的卧底精英，在任务失败、战友牺牲后性情大变，并且可能与一个名为‘三九计划’的神秘项目有关，这个计划的‘代价’似乎是导致他转变的关键。”田学者慢条斯理地总结着，仿佛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复杂的人物画像，“这个‘代价’，很可能不仅仅是任务失败那么简单。人性的扭曲，往往源于无法承受的重压，或者……无法言说的背叛。”
李红旗心中一凛，田学者的话点到了关键。
上级突然叫停行动，导致线人惨死，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背叛和创伤。
“我需要您帮我分析，”李红旗深吸一口气，“这个人在经历那样的事件后，他的心理轨迹会如何演变？‘三九计划’的‘代价’，从心理学角度看，可能会是什么？他现在的行为模式，又会遵循怎样的逻辑？”
“这需要更多的信息，红旗。”田学者的声音变得严肃，“我需要了解他任务失败前的性格特征，他在团队中的角色，他与牺牲线人的关系，以及任何关于‘三九计划’的蛛丝马迹，哪怕只是零星的描述。你刚才提到的‘老宋’，他的观察至关重要。”
“明白。我会尽快搜集。”李红旗毫不犹豫。
他知道，要对抗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就必须先彻底了解自己的“猎物”，尤其是这个可能已经变成最大威胁的昔日同袍。
“还有，”田学者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深沉，“你刚才提到，你的调查受到了阻挠，甚至电脑被攻击，数据被删除。这说明，有人非常不希望你触碰‘三九计划’，也不希望你接近那个‘黑化者’的真相。你要小心，红旗。你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个人的疯狂，更可能是一个至今仍在运作的庞大利益链条，或者一个深埋的巨大丑闻。”
李红旗的眼神锐利如刀：“我知道。不把他们挖出来，牺牲的同志永不安息，潜在的威胁也永远无法根除。”
挂断电话，房间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窗外的霓虹闪烁，映照在李红旗坚毅的脸庞上。
田学者的提醒让他更加警醒，也更加坚定。
敌人越是想掩盖，就说明真相越是惊人。
他打开备用笔记本，开始重新整理已有的线索。
宋老者的口述，那份残缺的手写笔记，关于“三九计划”的模糊记录，以及刚刚来自田学者的专业分析方向。
每一个信息碎片，都像是一块拼图，等待着被放到正确的位置。
那个在二十年前经历巨变的“他”，究竟是谁？
宋老者口中的“老宋知道‘三九’的代价”里的“代价”又是什么？
仅仅是任务失败和战友牺牲吗？
不，李红旗敏锐地感觉到，这背后一定还有更深层次、更残酷的东西。
否则，不足以让一个经验丰富的卧底人员彻底扭曲。
他想起了宋老者描述那人时，眼神中复杂的情绪——有痛惜，有愤怒，也有一丝……恐惧。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震动从口袋里传来。
李红旗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未知号码的来电。
他的心猛地一跳，直觉告诉他，这通电话非同寻常。
夜色如墨，窗外的城市灯火明灭，如同无数未解的谜团。
而“三九计划”，以及那个被扭曲的灵魂，正像两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他的心头。
他知道，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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