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给沈墨离系平安结,那时她笑着说:清禾,你替墨离哥哥治伤,我替他祈福,我们都是要陪他一辈子的人。沈墨离的手攥紧了担架边缘,指节泛白。顾清禾感到他的视线在自己与苏晚棠之间徘徊,像一把钝刀在割她的心。她想笑,却咳出一口黑血——原来最毒的不是金缕醉,是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
先救她。沈墨离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他转身走向苏晚棠,靴底碾过顾清禾掉落的碎玉簪,发出细碎的脆响。顾清禾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他曾在军帐里说过的话:战场上最危险的,不是敌人的刀,是你以为能托付后背的人。苏晚棠看见他走来,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却在触到他冷硬的眼神时凝固。太子的毒,我会解。沈墨离从袖中掏出个瓷瓶,但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瓜葛。瓷瓶落在地上,滚到苏晚棠脚边,里面装的是她亲手为他绣的香囊,如今却装满了解药。
顾清禾被抬进太医院时,听见苏晚棠的哭声从身后传来:墨离哥哥,我都是为了父亲......她想伸手抓住沈墨离的衣角,却连指尖都没力气抬起。太医院的门吱呀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只有头顶的宫灯摇晃,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与沈墨离的影子重叠又分开,像极了他们终究错过的命运。
三日后,顾清禾在偏殿醒来,床头放着碗温热的参汤,碗沿搁着块胡饼——是沈墨离从前最爱吃的口味。她摸向腰间,毒已解,伤口敷着极好的金疮药,散发着淡淡的龙脑香,是他从西域带回来的珍品。“醒了?沈墨离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带着几分疲惫。他走进来,卸下身上的盔甲,露出里面染血的中衣——显然刚从东宫回来。顾清禾看见他左颊有道新伤,像是被指甲抓的,忽然想起苏晚棠哭红的眼。
太子如何了?她轻声问。沈墨离顿了顿,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指尖触到她腕间的红绳——那是她替他求的平安符,他却一直戴在自己腕上。毒解了,只是......他欲言又止,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苏相被革职了,晚棠她......晚棠是你的青梅竹马。顾清禾打断他,扯出个苍白的笑,将军该去陪陪她。她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却听见他重重叹息,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清禾,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茧擦过她的虎口,我从前总以为,晚棠是我命中注定的人。可那日你替我挡箭,我忽然明白......他的声音渐低,却握得更紧,有些人,是要用命去护的。
顾清禾猛地抬头,撞进他眼底的炽热。这是她第一次从他眼中看到不加掩饰的情愫,比北疆的烈酒更让她头晕。可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侍女的通报:苏姑娘求见将军。沈墨离的手骤然松开,像是被火烫到。顾清禾望着他起身走向殿门,背影依旧挺拔,却透着几分踟蹰。她听见苏晚棠的哭声再次响起,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对不起我只有你了,忽然想起自己在战场上替他挡刀时,从未说过一句后悔。
殿内烛火忽明忽暗,顾清禾摸出藏在枕下的碎玉簪,簪头的碎玉早已不知去向,只剩光秃秃的银簪。她忽然笑了,将银簪折成两段,扔进炭盆。火光映着她的脸,将泪痕照得清晰——有些情丝,断了便断了,总好过烂在心里,化作脓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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