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禾的金丝软剑第三次劈断刺客刀刃时,羊水已顺着大腿内侧洇湿了织金襦裙。她数着宫缩的频率,听着殿外苏月璃指挥白凤盟旧部的呼喝声,忽然想起贤妃说过“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但若为所爱,鬼门关也似鹊桥仙”。剑尖挑起最后一个死士的面罩,她看见对方眼底的朱砂痣——那是右使豢养的“血蝶”死士标记。
“右使在哪儿?”她的声音混着血沫,却在瞥见产婆被刺倒的瞬间骤变。滚烫的鲜血溅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清禾忽然想起昨夜龙御天趴在她肚皮上听胎心的模样,他说“皇子要是像朕,必定是个护妻的”。软剑穿透窗纸的刹那,她看见右使的青铜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面具缝隙里露出的,竟是与贤妃相似的丹凤眼。
“沈清禾,你以为毁了母巢就能断了我的生路?”右使的铁爪擦着她眉骨划过,带起的劲风掀开她额前湿发,露出与贤妃如出一辙的坚韧眼神。他身后的死士捧着的漆盒里,蜷着的正是贤妃临终前焚毁的半卷密诏,“当年贤妃替龙御天顶罪时,我就该杀了你!”宫缩的剧痛让清禾眼前发黑,她却在右使铁爪触及胎儿的瞬间,用剑柄狠砸对方咽喉。贤妃留下的翡翠镯子在搏斗中崩裂,碎玉扎进掌心的刺痛里,她想起贤妃宫里的绿梅——越是寒冬,越要开出骄傲的花。软剑最终贯穿右使胸膛时,他面具下掉出的,是贤妃十五岁时的画像,画中人鬓边别着的,正是清禾此刻攥在手中的金凤钗。
“你终究...还是输了...”清禾的血滴在右使面具上,与贤妃画像上的泪痕重叠。殿外传来龙御天的怒吼,这个曾在金銮殿上杀人不眨眼的帝王,此刻发间沾着雪花,明黄龙袍下摆浸透了血水。他抱起她时的动作轻得像捧着易碎的琉璃盏,清禾却看见他身后跟着的苏月璃,手中提着的正是右使的青铜面具。“清禾,撑住!”龙御天的声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颤音,清禾却在看见产婆捧着的襁褓时,忽然笑了。她摸了摸婴儿皱巴巴的小脸,转头看向苏月璃,后者眼尾的泪痣在火光中格外鲜明——那是贤妃临终前,亲自为她点的朱砂。
“是龙凤胎...”清禾的声音混着血与汗,却在触及龙御天眼底的泪光时骤然柔软。他握着她的手忽然收紧,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碎玉,像要把她的温度刻进骨血。清禾听见苏月璃在旁轻泣,看见云砚抱着贤妃的画像走进来,画像上的女子笑靥如花,像极了此刻窗外初升的朝阳。
“清禾,从此朕的软肋,又多了三个。”龙御天的泪砸在婴儿脸上,换来一声响亮的啼哭。清禾看着他笨拙地抱着孩子的模样,想起贤妃说过“龙御天抱孩子的样子,像抱着个会炸的烟花”。她忽然轻笑出声,却扯动伤口咳出鲜血,吓坏了一旁的苏月璃。
“不许笑,”龙御天的指尖替她擦去血迹,“太医说你失血过多...朕让人寻了千年人参...”他忽然顿住,目光落在她腕间的翡翠镯碎片上,那里还沾着贤妃的血渍。清禾轻轻摇头,将碎片放进他掌心:“贤妃娘娘说过,真正的软肋不是伤痕,是懂得心疼。”晨雾渐散时,清禾听见雎鸠台方向传来绿梅的香气。她摸着龙凤胎额间的朱砂痣,想起贤妃留下的妆匣里,有一张泛黄的纸条:“愿吾女,生如夏花,爱如朝露,软肋成铠甲,护得天下安。”龙御天的下巴抵着她发顶,怀里的孩子正攥着他的龙纹玉带钩,像极了他儿时攥着贤妃衣袖的模样。
“给孩子起名字吧。”清禾轻声说,感受着生命的重量。龙御天抬头看向殿外初升的太阳,晨光中,贤妃的画像与苏月璃的身影重叠,后者正替他们披上绣着并蒂莲的锦被。“男孩叫承煜,”他的声音里带着期许,“女孩叫念禾。”清禾点头,看着承煜眉间的朱砂痣,忽然明白贤妃为何执着于“双璧合”——不是为了权力,而是希望他们的孩子,能像朝阳与晨露般,照亮这深宫的每一寸角落。
风起时,清禾听见远处传来云砚的琴音,弹的是贤妃最爱的《清平乐》。她靠在龙御天肩头,看着念禾攥住自己的手指,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宁。那些历经生死的伤痛,那些错综复杂的恩怨,都在这一声啼哭中,化作了绕指柔肠。而他们的故事,终于在血与火的淬炼中,开出了最璀璨的花。从此往后,龙御天的软肋不再是隐秘的伤痕,而是怀中的三个珍宝,是清禾眼中的星光,是贤妃留在人间的温柔。
这天下,终因爱而柔软,因爱而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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