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上的烛火突然爆了灯花,清禾盯着掌心两半玉佩相合处浮出的金丝铭文,喉间腥甜突然凝作冰碴。“凤隐于林,龙潜于野”八个小篆在月光下流转,像极了昨夜贤妃咽气前抓破的那道窗纸裂痕。
“不可能...”贤妃的鎏金银簪“当啷”落地,她踉跄着撞翻身后的博古架,青瓷瓶碎声里露出眼底疯狂,“你不过是奶娘的女儿,怎么会是...是...”
龙御天的指尖在铭文上停顿,清禾看见他后颈的碎发被冷汗浸湿,想起昨夜他为自己裹伤时,指尖抚过她眉骨伤疤的温度。殿外忽然传来更漏声,子时三刻,正是贤妃往常诵《女戒》的时辰。
“贤妃娘娘不是早就知道么?”清禾将玉佩按在龙书案上,鎏金香炉的影子在她脸上晃出裂痕,“您豢养的暗卫,三年前在城西破庙刺杀我时,曾看见我后颈的朱砂胎记——与前朝太子妃画像上的位置分毫不差。”贤妃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清禾这才注意到她袖口绣着的并蒂莲,针脚竟与自己襁褓上的残片一模一样。三年前那个雪夜,她在破庙醒来时,怀里紧攥的半块锦缎上,绣的正是这种连枝莲。
“陛下可记得,”贤妃忽然笑起来,笑声震得梁上金龙画像簌簌落粉,“您登基那夜,臣妾在您酒里掺了安神散?其实那时臣妾就知道,清禾的玉佩能解开太庙密道,那里藏着...藏着您母族私藏的前朝遗孤名册。”龙御天的龙纹腰带突然崩断,清禾看着他踉跄着扶住案角,想起半月前他在御花园说的话:“朕的母族世代镇守北疆,从未参与过党争。”可此刻贤妃眼底的疯狂,让她不得不信那些被撕碎的密报——原来龙御天的外祖母,竟是前朝皇后的奶娘。
“所以您伪造血诏,”清禾的声音混着殿外北风,“先让我父亲背下弑君罪名,再借宸妃的手灭了将军府,不过是怕我查出玉佩铭文,怕龙御天知道...”她转向面色如土的龙御天,“他母族当年护送我逃生的真相。”贤妃突然扑向清禾,金镶玉护甲划过她脸颊的瞬间,被龙御天反手扣住手腕。清禾看见他指尖颤抖着扯开贤妃的衣领,露出她锁骨下方碗口大的烧伤——那是三年前清禾府中走水时,贤妃为救她留下的疤。
“原来您早就知道我是谁,”清禾按住流血的脸颊,“却还是在我被刺客追杀时,派暗卫扮成路人相救。贤妃娘娘,您对我的恨与爱,是不是一样多?”贤妃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砸在龙御天手背。清禾想起去年上元节,贤妃将自己的狐裘披在她肩头,说“傻丫头,怎么穿得这么薄”。那时她以为这是后宫妇人的权谋,此刻才明白,那是一个姐姐对妹妹的心疼。
“因为你有他的软肋!”贤妃突然尖叫,指向龙御天腰间玉佩,“他看你的眼神,和看我时不一样!当年在荷花池,他为我摘莲蓬划破手都没皱眉头,可你咳血时,他竟亲手煎了三夜的药...”
龙御天的喉结剧烈滚动,清禾看见他眼中翻涌的惊痛,像极了七岁那年她从假山上摔下来时,他抱着她跑向太医院的模样。原来有些感情,早就藏在时光褶皱里,只是被权力与猜忌蒙了尘。
“够了。”龙御天的声音带着清禾从未听过的冷冽,他抽出腰间佩剑时,贤妃忽然笑了。她伸手摘下满头珠翠,露出与清禾相似的眉型,让清禾想起奶娘说过“贤丫头生得最像我”。“赐死吧,陛下。”贤妃跪得端端正正,凤冠上的珍珠落在清禾脚边,“臣妾唯一后悔的,是没在烧死奶娘前,告诉她...其实臣妾羡慕的,不是她的女儿,是她能毫无保留地爱一个人。”
清禾的瞳孔剧烈收缩。贤妃口中的“烧死”二字,像把钝刀剜进她心口。她想起奶娘的棺椁打开时,尸体上的焦痕与贤妃锁骨的烧伤形状吻合——原来那场所谓的“意外”,竟是她最信任的人所为。“贤妃,”龙御天的剑停在她咽喉三寸处,声音却软下来,“你还记得吗?朕第一次见你,你在折桂花,裙摆沾了香灰,却笑得像个小傻子。”
贤妃抬头看他,眼底的疯狂渐渐化作水光。清禾忽然想起自己房里那幅贤妃十五岁时的画像,那时她尚未入宫,眉间有清禾从未见过的明朗。“陛下可知道,”贤妃的眼泪滴在剑身上,“臣妾每夜诵《女戒》,其实是在背你教我的《诗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你说以后要为我建一座雎鸠台...”龙御天的剑“当啷”落地,清禾看见他蹲下身,轻轻擦去贤妃脸上的泪痕。这画面太过温柔,让她想起被烧毁的记忆里,父亲为母亲簪花的模样。
“朕带你去雎鸠台,”龙御天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们重新开始,像从前那样...”“来不及了。”贤妃忽然从袖中摸出毒酒,琥珀色的液体在夜光杯里晃出碎光,“臣妾早已服下牵机散,此刻...疼得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骨头。”清禾扑过去时,毒酒已经顺着贤妃嘴角流下。她看见龙御天疯狂地按住贤妃的人中,听见他喊着“传太医”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忽然想起贤妃宫里那株被她剪断花枝的绿梅——原来有些爱,直到临死前才敢承认。
“清禾...”贤妃的手指抓住清禾的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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