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烛台下,太子捏着泛黄的古籍冷笑:沈墨离,你以为藏起苏晚棠就能瞒天过海?双生血契现世,必夺一人生魂祭天,否则天下将遭血光——他话音未落,殿外惊雷乍起,苏晚棠的裙裾扫过青砖,挡在闭目养神的沈墨离身前。
“殿下可曾翻到古籍末页?她抬手拨开发间玉簪,露出耳后朱砂痣,血契分正邪,邪契者掌心生蝶纹,每到朔月便需饮人血续命。殿内烛火突然明灭不定,太子看清她掌心浮现的血色蝶影,后退半步撞翻铜炉。沈墨离猛然睁眼,袖中银针已抵住苏晚棠后心,却在触及她颤抖的肩线时,指尖轻轻蜷起。
原来你早就知道。他的声音低哑如陈年松烟,所以每月朔夜都把自己关在冰窖,任蝶纹啃噬心脉也不肯让我察觉。苏晚棠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色,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自己被邪契反噬险些失控,是沈墨离用银针封了她全身大穴,任她咬碎下唇也不松手,最后在她耳边说:晚棠的血,该是甜的。墨离!侧殿传来清脆的呼喊,丞相之女林挽月抱着药匣闯入,我寻到了破解血契的法子——她看见苏晚棠掌心的蝶纹,药匣砰地坠地,珍珠安神散撒了满地。三个月前,正是林挽月哭着求苏晚棠替她嫁给沈墨离,说自己心属太子,不愿卷入朝堂纷争。此刻她望着两人交叠的身影,忽然想起沈墨离娶亲那日,掀起盖头时眼里闪过的微光,竟与现在看向苏晚棠的神情别无二致。
挽月妹妹且退下。苏晚棠弯腰拾起安神散,指尖掠过林挽月绣着并蒂莲的裙角,当年你我在观音庙许愿,要做一辈子好姐妹。如今我若死了,便把沈墨离还给你,如何?林挽月望着她鬓角新添的白发,想起幼时一同养的金丝雀,苏晚棠总是把最肥美的粟米让给自己,直到有天她发现,那只金丝雀每晚都会啄食苏晚棠掌心的血珠。
不可能!沈墨离突然扣住苏晚棠手腕,银针划破她指尖,鲜血滴在青砖上竟凝成冰晶,当年你替挽月挡下刺客的致命一剑,邪契才转入你体内。若要献祭,该拿我这半份正契去换!他扯开衣领,露出心口与苏晚棠耳后同款的朱砂痣,只是他的痣形如剑穗,她的痣状若蝶翼。
太子忽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梁上积雪簌簌落下:好一对情深义重的璧人!可你们知道为何双生契会降在丞相府两位千金身上?他掷出一卷密档,苏晚棠看见父亲的字迹在火光中明明灭灭:为保林氏血脉纯正,当年竟用胞衣调包孪生姐妹,让邪契宿主替嫡女承担灾厄——
“所以你从小就知道我是冒牌货?苏晚棠转身望向沈墨离,却见他眼中翻涌的痛楚比自己更甚。原来他早就识破她掌心的蝶纹,却故意在她喂药时咬她指尖,用自己的血压制邪契;原来他娶林挽月那日,在喜服下藏了七十二道护身符,却在拜堂时突然转身,将所有符篆拍在她后心。
“晚棠,你总说自己是不该存在的邪契。沈墨离忽然握住她染血的手,将银针扎入自己心口正痣,可你看,我的血能让你的蝶纹褪色,你的泪能让我的剑穗生光。这天地间若真有邪祟,该是那些妄图用血脉定人生死的人。他指尖结印,两道血光在掌心交融成太极图,苏晚棠看见他耳后竟也浮现出半枚蝶纹,与自己心口的剑穗痣两两相衔。
林挽月忽然扑过来抱住两人:别傻了!古籍里说双生契可合二为一!她摸出贴身收藏的玉佩,那是苏晚棠及笄时送她的礼物,此刻在血光中竟显露出共生二字,你们忘了吗?小时候我们曾在城隍庙发誓,要同生共死——殿外传来晨钟轰鸣,苏晚棠感觉沈墨离的指尖轻轻拭去她眼角泪痕。三人交叠的血光中,她看见十六岁的自己在雪地里奔跑,身后是举着伞追来的沈墨离和抱着披风的林挽月。原来有些羁绊从不是血脉能定,而是在无数个风雪夜中,有人为你留灯,有人为你裹衣,有人与你共享一息命脉。
“那就一起活下去。沈墨离将两人护在身后,望向太子的眼神冷如霜雪,若天道不容双生契,我便劈开这天;若世人要拿血脉论高低,我便踏碎这规矩。至于你——他踢开脚边的古籍,书页翻飞间露出最后一句批注:双生血契,本为共生之兆,何来正邪之分?
晨光穿透云层时,苏晚棠看见林挽月的指尖也泛起微光,与自己掌心的蝶纹、沈墨离心口的剑穗渐渐融合成一枚完整的阴阳鱼。原来真正的双生契从不是非此即彼的杀戮,而是当你独自面对黑暗时,总有人愿意切开自己的血脉,将光注入你的灵魂——就像此刻,三个人的影子在殿内交叠,织成比任何契约都更坚韧的网,网住了风雪,也网住了永不褪色的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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