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内,青铜鹤形烛台的烛火骤然拔高,青纱帐幔无风自动,将宫女扭曲的面容投映在墙壁上,宛如一幅不断变幻的狰狞壁画。柳瑶死死盯着那抹盘踞在宫女脖颈处的血色纹路,它们正顺着血管蜿蜒游走,每一次蠕动都伴随着皮肤下传来的诡异鼓点,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爪子在血肉深处抓挠。她伸手触碰滚烫的皮肤,指腹下的脉动竟与自己急促的心跳错位,如同某种邪异的异域韵律。
穿堂风卷着檐角铜铃的呜咽声涌入殿内,太医院院正徐清玄的白须在风中剧烈颤抖。这位曾以三剂猛药救回幼年楚君炎的医者,此刻握着银针的手却不受控制地摇晃——三十年前他在《御药百解》中记载的蚀心蛊,从未出现过如此诡异的变异。当银针触及宫女腕间太渊穴的刹那,针尖骤然泛起幽蓝,徐清玄瞳孔猛地收缩:这...这是第三重变异!话音未落,宫女脖颈青筋暴起,以违背人体构造的角度扭转头颅,指甲深深掐进自己脖颈,鲜血顺着纹路渗出,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金芒。柳瑶迅速扯下丝帕缠住对方双手,却惊恐地发现那血色纹路竟顺着织物倒爬上来,如同活蛇般缠上她的指尖。徐清玄踉跄后退,撞倒的药罐中滚出半片干枯的尸陀林草,与案头的密报形成刺目的呼应,而宫女瞳孔中的幽绿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
快取冰魄散!徐清玄突然大喊,却在瞥见柳瑶腰间玉佩时戛然而止——那枚云雷纹玉佩的凹槽里,竟卡着半枚银鳞,与他昨夜在解剖尸体时发现的异物如出一辙。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的楚君炎猛地将羊皮密报拍在紫檀木案上,飞溅的朱砂墨汁在藏红花三日售罄的字迹上晕染开来,宛如一道新鲜的伤口。窗外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琉璃瓦上,檐角铜铃发出刺耳的呜咽,恍惚间竟与三日前西越使团车队的铃声重叠——同样暗藏着西越古老战鼓的韵律。他青筋暴起的手死死攥着玄鸟兵符,金属边缘在掌心刻出深红血痕,突然将案上的西域香料样本重重摔在地上,瓶中溢出的藏红花粉末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磷光:从香料到药材,他们早就在筹备蛊阵!月圆之夜阴气最盛,恐怕就是总攻之时!话音未落,案头的沙漏突然开始逆向流动,细沙在月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柳瑶捡起那半片尸陀林草,记忆如闪电划过——五年前冷宫大火,她在苏婉容密室的灰烬里,也曾见过同样的草叶。更令她毛骨悚然的是,那些焦黑的残页上,似乎也有类似玄鸟图腾的灼烧痕迹。当她用指尖轻抚玉佩纹路时,竟发现凹槽里卡着半枚银鳞,与黑纱女子耳后的鳞片材质完全相同。陛下,破解蛊术的关键,或许藏在被焚毁的巫医古籍中。她望向宫墙外摇曳的灯火,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的半块玉佩,听说民间有位蛊术大师鬼医桑枯,他的《千蛊录》......话未说完,窗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夜枭鸣叫,惊得栖在檐角的乌鸦群纷纷振翅,它们飞过月亮时,在地上投下的阴影竟组成了半只玄鸟的形状。
当夜,柳瑶与墨羽乔装成药商踏入黑市。墨羽的夜行靴碾碎青石板上的积水,混着腐肉气息的腥风扑面而来。柳瑶掩住口鼻,指尖触到袖中银针——转角处那摊暗褐色污渍正在蠕动,无数细小蛊虫正从砖缝里钻出来,贪婪啃食着不知谁遗落的药包,空气中浮动的藏红花味愈发浓烈。
绕过第三道蛛网密布的牌坊,一座坍塌的飞檐终于出现在视野里。猩红藤蔓如同巨型蛊虫,缠绕着斑驳的石柱与残碑,叶片表面的油光在月光下流转,竟与黑纱女子赤金镯上的蛇纹如出一辙。柳瑶刚要靠近,靴底突然传来细碎的脆响——满地散落的龟甲碎片上,密密麻麻刻着西域巫咒。
桑枯的血渗进龟甲的那晚,连月亮都变成了血色。沙哑嗓音惊得两人同时转身。佝偻老者拄着蛇形拐杖从坍塌的影壁后探出半截身子,蛇眼宝石骤然亮起幽绿光芒。他脖颈处的疤痕蜿蜒如蛇,正是二十年前桑枯为他祛除尸蛊时留下的印记:我替师父守了十年秘密,没想到玄鸟纹玉佩真的出现了。
墨羽的长剑出鞘半寸,却被柳瑶抬手制止。老者布满老茧的手抚过拐杖,那些蛇鳞状的纹路突然扭曲重组,在空中投射出西越巫祝祭祀的虚影。地面青砖缝隙渗出暗红液体,眨眼间凝结成血色符文,将两人困在直径三丈的圆形结界中。第一招,破阵。老者枯瘦的手指划过虚空,藤蔓突然活过来般扑向柳瑶咽喉,叶片边缘竟生出细密的獠牙。
柳瑶旋身甩出银针,针尖却在触及藤蔓的瞬间熔成铁水。她扯下香囊掷出,艾草混着醒神散的烟雾中,藤蔓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墨羽趁机挥剑劈向符文,剑锋却被某种无形力量弹回,在青砖上斩出丈许裂痕。而老者的笑声里,蛇形拐杖的蛇头张开血盆大口,将半空中的玉佩吞入腹中。
交易完成的刹那,屋顶瓦片突然轻响。柳瑶旋身甩出银针,却见黑纱女子的赤金镯子在雨幕中一闪而逝,只留下一缕藏红花混着尸陀林草的香气,以及空中残留的半透明鸟形虚影。《千蛊录》内页的朱砂字在雷光中忽明忽暗,记载的破解之法竟需以施蛊者的鲜血为引,而文字旁用金粉绘制的玄鸟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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