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碎石摆弄发髻——那朵野山茶花居然完好无损。
流民堆里突然响起声破锣嗓：女菩萨显灵啦！五十多个挑夫齐刷刷跪倒，有个白胡子老头把扁担横举过头顶，颤巍巍喊：请仙姑收下老朽的擀面杖！张春丽脚下一滑，绣花鞋踢飞的碎石正巧打中想要逃跑的土匪二当家，那倒霉蛋捂着屁股蹦起三尺高，活像被开水烫了的猴子。
林骁踹了脚还在发愣的小六子：喊话！勤务兵哆嗦着举起铁皮喇叭，刚喊出缴枪不杀就破了音。最后还是张春丽踩着寨墙缺口喊了句：管饭！百十号土匪齐刷刷丢了兵器，有个机灵的扯着赵黑虎的虎皮裙当白旗摇。
日头偏西时，林骁蹲在寨门废墟里扒拉碎木头。他捏着块带焦痕的木片直嘬牙花子——这哪是普通寨门，夹层里分明填着防弹钢板！张春丽端着海碗蹲过来，旗袍开衩处露出截绑腿，上面新别了把枣木梳。喏，战利品。她往林骁怀里抛了个油纸包，里头裹着三块德国巧克力。
流民们帮着兵油子拾掇战利品时，有个戴毡帽的汉子突然惊叫：银元！众人呼啦围上去，看见被踢碎的门轴里哗啦啦流出百十块鹰洋。林骁摸出块带牙印的巧克力正要咬，突然听见寨门外传来马嘶——郑士琦的枣红马正尥蹶子踢飞个破陶罐。
林副官！老军阀的八字胡被夕阳镀了层金边，马鞭指着满地碎石直哆嗦，这...这是请了哪路神仙？张春丽突然从林骁背后探出头，发髻上的山茶花红得晃眼：报告大帅，沧州张家十二路谭腿第三十六代传人！说着突然抬腿踢飞块碎石，那石块打着旋儿击中树梢的马蜂窝，惊得郑士琦的枣红马差点把他掀下鞍。
当晚在破庙支粥棚时，小六子边舀棒子面粥边嘀咕：女侠这腿功，怕是能踢穿紫禁城墙门楼子。流民堆里有个穿补丁褂的婆娘突然跪地磕头，脑门撞得盛粥的海碗叮当响：求仙姑收我家二狗当徒弟！张春丽正蹲在供桌上啃烧鸡，油乎乎的手往梁柱一指——众人抬头看见房梁上整整齐齐钉着十二把砍刀，刀柄红绸飘得跟过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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