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日又是周旋的一天,裴铮因为一整天都心情很好,与人喝酒时就不免多喝了几杯,回来后只觉得酒沉了,心口突突跳动,直往上撞,他见天色尚早,便让人去明舒楼传话说晚点过去,自己在房中睡了一会,醒来后又觉周身酒气,便命人准备热水洗澡。
论理,世家公子从小皆是有婢女服侍的,只有出门才带小厮,但裴铮十岁渐通人事后,老将军怕他耽于声色,便将他房中的所有年轻婢女都调离了,所以但凡他回家,房中侍奉的要么是未留头的小孩子,要么是年过半百的老妈子,后来裴铮在外久了,嫌他们不顺手,只让她们做一些杂事,凡是不需入内宅的事,都由小厮侍奉。
所以眼下他泡澡,就没有红袖添水,碧裙捧衣这种享受了。
水雾氤氲,全身泡进水里,说不出的舒服。夜明去提热水了,裴铮闭着眼睛半躺在浴桶里,脑子里还在回味着头天晚上的面条和烤鱼,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出声。
门吱呀一声开了,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接着咔哒一声,什么东西放在另一个东西上,裴铮没有睁眼:“将水放在那里,你出去吧!”
外面没有回应,也没有了动静,裴铮道:“夜明?”
脚步声又响起,这次乱了几分,也重了几分,裴铮轻轻从水里站了起来,尽量不发出声音,抓过架子上的衣服裹在身上,用最快的速度转出了屏风。
门开着一道小缝,显然是方才的人匆忙之间没有关严,他拉开门,一阵冷风吹来,他结结实实打了个激灵。
门外没有人,左右没有人,院子里也没有人。
裴铮走回屋内,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人,只在外面的案几上发现了一个托盘,里面有从里到外完整的一套衣服,鸦青白底朝靴,月白色中衣,雨过天青色外裳,裴铮每件衣服都抖了抖,还闻了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夜明提着热气腾腾的水桶气喘吁吁进来了。
“驸马爷?”夜明吃惊地放下水桶,“您怎么出来了?”
裴铮问:“你方才进院,可看见了什么人?”
夜明奇道:“您怎么知道我看见了人?”
裴铮立刻问:“谁?你可认得?”
夜明想笑,又不敢,老老实实答道:“小的刚提水走到院门口,恰逢有人从院子里出来,小的不防,差点和她撞上,小的一抬头,见是长公主殿下,她问小的在做什么,小的回说在提热水,驸马爷说了,要沐浴整洁之后才能去拜见殿下!”
他一行说,裴铮一行思索,当听到“长公主殿下”几个字时,便将心里所有的猜疑都忘了。
“长公主殿下?”裴铮惊异地问,“你看准了?”
夜明道:“怎么没看准,小的还同她说话了呢!”
裴铮看着案几上被自己翻乱的那一身簇新的衣服,眼睛亮了起来:“她还说什么了?”
夜明摇摇头:“没有了,她好像在琢磨什么事儿,听说驸马爷在沐浴后,呆了片刻,就匆忙走了。”
裴铮压了又压,也没压住嘴角的笑容,他仔细端详着那衣服,针脚细密整齐,纹样精致华美,衣服上还坠了一些小玩意,穿起来会有一些麻烦,但显得十分炫丽别致。
这衣服过于花哨了,裴铮想,但又想疏桐乃是长公主,自小生活在皇宫中,这些对她来说也许并不见得算华丽。想到这他便释然了,恨不得马上穿上去给疏桐看看。匆匆洗完了澡,将衣服上身试了试,竟十分合身,越发飘飘然,想去明舒楼,又想她才一言不发逃了出去,此刻必定是害羞的,不若今晚先不过去,不然将她逼急了,又该躲着自己了。
第二日裴家族内宴请,裴铮一早收拾停当,等着疏桐一起走,令玉自小养在裴府,小时多得他们照顾,每年都去拜会,所以也跟着他俩一起去。
疏桐还未出门便看见裴铮等在外面,一身雨过天青色的新衣,虽繁复华丽了些,但穿在他身上十分好看,越发称得他长身玉立,贵气逼人。
见疏桐出来,他迎上来,转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新衣服,末了站在她面前,等着她评价。
疏桐看着那张春风得意的脸,微笑道:“将军越发英武不凡了!”
裴铮笑道:“皆是这身衣裳的功劳!”
疏桐别开目光,没再说话,带头走了出去。
裴铮骑马,令玉与疏桐坐车,虽分了家,毕竟是族内,相互之间住得都不远,不过一时三刻便到了,下了车,疏桐故意落后半步,让令玉走在裴铮身侧,这样她就不用跟裴铮说话了。
令玉今天穿了一身浅桃色交领长裙,脚边微露一圈白色裙摆,外穿一件白色嵌银丝滚毛边小袄,同色毛领披风。白色的皮毛柔软厚密,簇着她巴掌大的小脸,越发显得冰瓷露白,闭月羞花,配上她摇曳生姿的腰身,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春天提前来了,桃花提前开了。
她见裴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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