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的霓虹灯在积水里碎成千万片金箔时,我正用美工刀削掉咖啡杯沿的褐色污渍。
凌晨两点四十七分的办公室只剩中央空调的嗡嗡声,电脑屏幕上那张三天后的监控截图还在循环播放——我的调研报告在高层会议桌上被传阅时,李经理的右手食指正压在签名栏的“不予通过”章上。
“王悦?”
张秘书的绛紫色指甲叩在玻璃门上,我手背上的汗珠立刻在报告封面上洇出个硬币大小的圆斑。
她递来今早会议材料时,我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内侧有块芝麻大小的红印,和上周五李经理雪茄盒上的火漆纹路一模一样。
九楼会议厅的冷气冻得人太阳穴发紧。
汪霖西装驳领上别着那枚锚形银扣,投影仪蓝光扫过他左肩时,我数清了他衬衫褶皱比昨天多出三道——恰好对应陈老板海外账户昨夜新增的三笔汇款。
“新项目组名单如下。”李经理扶了扶金丝眼镜,镜腿在PPT幕布投下细长的阴影,像条悬在我头顶的钢丝。
财务部林雪、市场部郑涛……第十七个名字落地时,我钢笔尖在笔记本上戳出个小洞,墨汁沿着纸纤维炸开成海星形状。
散会后我在消防通道堵住项目负责人赵总监。
他西装口袋露出的半截瑞士糖包装纸沙沙作响,是上周我帮整个策划部加班订餐时附赠的小礼物。
“综合考量团队协作能力。”他拇指无意识摩挲着糖纸锯齿边缘,这个动作在他否决第三版推广方案时也出现过。
我盯着他领带上歪斜的温莎结,突然想起上周三电梯里,李经理的鳄鱼皮公文包曾狠狠撞过那个位置。
茶水间冰格结着层白霜。
当我第六次擦拭马克杯把手时,林雪抱着文件夹闪身进来,她羊绒裙摆沾着星巴克新品试饮会的焦糖酱渍。
“听说你要调去后勤部?”她的搅拌棒在咖啡里划出个问号,杯壁倒映着我捏紧杯柄发白的指节。
午夜十二点的打印机吐出第三十七页资料时,我发现李经理审批的报销单上有七处油墨晕染——每次出现这种锯齿状边缘,都是他使用那支万宝龙镀金钢笔的征兆。
而此刻那支笔正插在林雪递来的档案袋封口处,火漆印章还带着咖啡机的余温。
手机在凌晨三点震动时,我正用镊子将碎纸机里的纸屑拼成半张采购单。
林雪的短信只有三个字加个海浪表情符号,配图是监控室电脑右下角的时间——02:17,画面里我的工位上有道斜长的阴影,像极了李经理那条爱马仕皮带的蛇骨扣轮廓。
我将林雪发来的监控截图与碎纸机里拼凑出的采购单叠在一起,咖啡渍在A4纸上晕染出深褐色的等高线。
李经理那条皮带扣的阴影恰好横贯在监控时间戳上,像把精准的解剖刀切开他虚伪的假面。
次日的晨会比往常提前半小时。
我踩着高跟鞋走进会议室时,投影仪已经将报销单的电子扫描件投在幕布上。
七处油墨晕染在放大后形成锯齿状波纹,与李经理那支万宝龙钢笔的笔尖纹路完美重合。
“这是策划部过去三个月的团队协作记录。”我把钉着便利贴的文件夹推给执行董事,便利贴边缘的咖啡渍与张秘书无名指的红印颜色一致。
林雪在会议桌另一端低头转着钢笔,她袖口蹭到的焦糖酱在米色衬衫上洇出个小小的感叹号。
李经理的金丝眼镜在空调冷气里蒙上白雾。
当我调出上周三电梯监控时,他的鳄鱼皮公文包正以同样的角度撞击赵总监的温莎结——而此刻那个歪斜的领带结就系在项目组名单最末端的签名栏旁。
“新项目需要预判东南亚市场的汇率波动。”我点开连夜整理的曲线图,红色箭头指向三个月后的期货交割日。
财务总监突然抬手调整领带夹,金属光泽反射在曲线图的波峰处——正是他上季度在伦敦交易所操盘时惯用的买入信号。
投票表决持续了二十三分钟。
当汪霖的锚形银扣在表决书上烙下钢印时,李经理的镀金钢笔在“同意”栏划出条扭曲的墨迹,像条被掐住七寸的蛇。
散会后我在消防通道的应急灯下数呼吸,绿色指示灯每闪动三次,就对应着汪霖西服褶皱里多出的那道折痕。
他的古龙水气息裹着体温压下来时,我数到第十二次闪烁。
“瑞士糖的包装纸会反光。”他指尖掠过我耳后碎发,那里粘着碎纸机里带出的细小纸屑。
我额头抵在他第二颗衬衫纽扣上,听见他胸腔震动的声音:“赵总监的糖纸在投影仪下会反光。”
茶水间的咖啡机发出空洞的轰鸣。
当我们同时松开对方时,他领口残留的余温恰好覆盖我后颈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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