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嗅到暖阁深处飘来的龙涎香里混着血腥气的诡异味道。
谢忆萱瞥见侍立在侧的暗卫喉结滚动了一下,瞳孔不自觉地缩成针尖。
“回...自然是回凌霄殿。”
她将折扇啪地收拢在掌心,扇骨碰撞出清脆的响动,
“待这人间硝烟散尽,本座自会乘驾九重云雷......”
话音未落,忽觉肩头一轻。
素白指尖拂过她发间玉簪时带来冰凉的触感,她这才惊觉不知何时已被人贴近耳畔。
白衣公子闻天斜倚在白玉栏杆上,指尖把玩着一柄刻满符文的骨笛。
他看着少女耳尖瞬间染上的绯红,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
远处歌舞声渐歇,十二个玄衣巫祝正捧着漆黑鼎罐缓步而来,鼎中跃动的幽蓝火焰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有趣。”
他低笑一声,垂落的银发间隐约可见额间朱砂痣,
“凌霄殿特使?倒是比瑶池仙子还要会编造故事。”
韩变猛地将人按在蟠龙柱上,玄铁战甲与金砖相撞的轰鸣声震得梁柱簌簌落灰。
他盯着少女颈间若隐若现的淡青色血管,
那是常年习武之人独有的印记,与那些说书人口中的天界仙人全然不同。
“你以为朕的寝殿是琉璃瓦做的么?”
他忽然低笑出声,指尖抚过她腰间玉佩上狰狞的饕餮纹,
“昨夜送来战报的斥候,右腿还缺着半截。”
谢忆萱感觉后背贴着的龙纹浮雕硌得肩胛生疼,却忽然发现呼吸间缠绕的龙涎香竟变成了冷冽的松针味。
她佯装整理鬓角珠钗,余光瞥见帝王袍角绣着的金线暗纹——
那是大殷皇族代代相传的守宫砂图腾。
“大王既然信了,那便备艘飞船。”
她将折扇轻轻点在帝王胸口,翡翠扇面折射出的光芒恰好遮住眼底翻涌的惊涛,
“三日后卯时,我在摘星台等您的......呃,天舟。”
闻天指尖的骨笛突然发出刺耳鸣响,他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瞳孔里映出她藏在广袖下的左手正在结印。
远处突然传来惊鸟掠过的声响,十二个巫祝手中的黑鼎同时腾起紫黑色烟雾。
“凌霄殿的追兵倒比想象中来得快。”
他将骨笛横在唇边吹了个音调,腰间悬挂的八枚铜钱应声嗡鸣,
“不过能让九重天的人亲自来查,这场战争可比预想中有趣得多。”
暮色中的大帐被朔风卷着残旗猎猎作响,谢忆萱素手攥紧腰间羊脂玉珏,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
她望着跪坐在地毡上的闻天,目光掠过他玄铁护腕上斑驳的箭痕,恍惚想起昨夜篝火旁那个浑身浴血还要为她烤鹿肉的青年。
如今隔着十二重鲛绡帐幕,那双曾为她拭去额前碎发的手掌,正握着她父亲递来的和亲诏书。
“大王三思啊!”
韩变的佩剑突然重重磕在虎符匣上,惊得帐中烛火陡然晃动。
这位向来以冷面著称的镇北侯起身时带翻了漆盘,浓烈的松脂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谢家女儿若肯舍身饲虎,末将定当率三千玄甲军...”
话音未落就被闻天打断,将军的虎符在掌心转出银光:
“韩兄且看沙漏。”
鎏金沙漏横亘在龙纹案几中央,细沙簌簌穿过琉璃颈管,落在刻满西戎图腾的下半截。
谢忆萱忽然发现自己的影子竟与沙漏叠合在一起,恍惚间竟分不清是朱砂染就的暮色,还是帐外经年不化的积雪。
她想起离宫那日母亲将白玉兰簪别在她发间,花瓣上凝着晨露的重量,此刻倒像是压在她心口的千钧重担。
“大王且听臣言。”
闻天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暗绣的麒麟纹,帐外忽传来号角长鸣。
十二名亲卫破帐而入的瞬间,他迅速将虎符按回案上,惊起一群栖息在梁柱间的金雀,
“战马鬃毛尚带朔方霜,将士铠甲还浸着黑水河的血,这般吉时...”
话音刚落,角落里的老宦官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浑浊的眼珠盯着帐外飘扬的赤色战旗。
谢忆萱瞥见他藏在袖中的密报一角,隐约露出“粮草不足”四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小纣王猛然站起时带起的劲风掀翻了香炉,青烟缭绕中,少年天子眼底跳动的火焰几乎要灼穿帐顶:
“孤要的从来不是...”
“是三军将士的活路。”
闻天突然掷出酒樽,琥珀色的酒液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却在触地时迸裂成冰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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