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用骆驼筋线缝制,上面布满了用仙人掌汁绘制的复杂纹路。老酋长将权杖插在沙里,驼毛笔蘸着新调和的颜料,在纸上画出一个螺旋:“看这里,”他用指甲敲了敲纸面,“这是沙鼠打洞的路线,地下水就在洞底三尺。你们的屏幕上有这个吗?”
赵启轩凑近细看,发现那些纹路不仅记录水流,还标注着沙虫的巢穴、蜥蜴的避暑地,甚至还有用极小字符刻的古老谚语:“沙下三尺有泉,泉下三尺有魂。”他突然想起自己在基地里看到的水文数据——那些用高斯曲线和概率模型呈现的冰冷数字,从未记录过沙鼠洞与地下水的关系。
“我们把数据当成资源,却没把它当成沙漠的呼吸。”他猛地站起身,沙粒从战术裤的口袋里簌簌落下,钻进作战靴的缝隙。“王磊,”他转向身后的技术主管,后者正用便携式终端记录羊皮纸上的图案,“立刻重构系统!核心算法不变,但数据可视化界面必须推翻重来——把所有数据节点显示为沙粒形态,交互方式改成柏柏尔人的手势语言,让他们能亲手‘捏合’数据流!”
技术团队熬了两个通宵。第二天凌晨,当王磊带着熬红的眼睛汇报进度时,赵启轩发现他白大褂上沾着绿色的颜料——显然是调试时蹭到了柏柏尔长老们的调色盘。“最难的是手势识别模块,”王磊打着哈欠,指尖在终端上划动,“他们的传统手势里,‘汇聚水流’和‘驱散风沙’的动作太像了,我们得加入生物电信号识别……”
月升时分,新系统正式上线。主控室的穹顶投影突然亮起,虚拟的沙漠上空漂浮着数以亿计的金色沙粒。当老酋长试探性地伸出手,那些沙粒便顺着他的手势聚集成水流的形状,沿着羊皮纸上的纹路蜿蜒流动。旁边的柏柏尔青年突然惊呼起来——水流经过他们标注的沙鼠洞时,沙粒自动形成了一个旋转的鼠头图案。
“雨……下雨了!”一名柏柏尔青年突然指着投影外的窗口。豆大的雨点砸在穹顶上噼啪作响,在沙漠边缘形成一片朦胧的雨雾。主控屏上,雨水监测数据化作透明的虚拟雨滴,每一滴都精准地落在羊皮纸标记的圣泉位置,在柏柏尔图案的网格上跳跃,像极了他们传统舞蹈中的鼓点节奏。
暴雨停歇的清晨,赵启轩走出基地时,发现所有传感器都被缠上了蓝色布条——那是柏柏尔人用于祈福的颜色,布条上还缝着微型的数据采集器。沙地上散落着几枚传统护身符,串着数据链的智能手环被埋在湿润的沙里,屏幕上还亮着收集到的雨滴轨迹图,那些曲线旁用柏柏尔文写着:“雨是沙漠的眼泪,数据是眼泪的回声。”
“他们接受了。”王磊的声音带着疲惫的笑意,他手里拿着一块刚从传感器上取下的布条,发现背面用铅笔歪歪扭扭画着一个笑脸。赵启轩刚想回应,手腕上的量子手环突然高频震动,深圳总部的紧急消息弹了出来,红色的警示边框像一道伤口:“量子纠缠饰品在中东遇袭,攻击者声称‘科技偷走了祈祷的私密性’。附件:袭击现场全息影像。”
他点开附件,画面里是一座燃烧的清真寺,信徒们举着标语牌,上面用阿拉伯文写着:“真主的启示不该被量子比特记录。”画面右下角,一个戴着头巾的少年正在用锤子砸毁一枚量子吊坠,吊坠碎裂的瞬间,原本连接着的祈祷数据链像断线的蛛丝般飘散。
风沙卷起新的沙尘,在控制台玻璃上划出古老的符号。赵启轩望着远处起伏的沙丘,那里曾是柏柏尔人的战场,如今数据的硝烟正在弥漫。他想起老酋长的话:“数据要像沙子一样,既能被风吹散,也能被手捏成塔。”而现在,另一座用科技搭建的塔正在中东倒塌,那些散落的“沙粒”,是信徒们认为被偷走的祈祷。
“把圣泉的实时数据全量共享给部落,”他突然对王磊说,后者正盯着中东袭击的影像发呆,“加密方式改用他们的传统密码学——用羊皮纸上的纹路做密钥。另外,调取所有量子饰品的用户祈祷模式记录,重点分析中东地区的……”他的话音未落,主控室的灯光突然剧烈闪烁,备用发电机的嗡鸣里夹杂着尖锐的电子噪音,像是某种高频干扰。
赵启轩猛地抬头,看向穹顶外的沙漠。朝阳从沙丘后升起,将基地的影子拉得很长,而在影子边缘的沙地上,新的脚印正在形成——那是穿着传统沙靴的足迹,却在每个脚印里都嵌着一枚微型的数据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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