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家公子小姐游山玩水,把画舫四面用帘子捂得这么严实的,你再看那摇橹的两个伙计,长得虎背熊腰,却把船划得歪歪扭扭,不像是江上惯客。”
钟天佑眼力没有梁栋这么好,他凝目望了半天也看不清,他皱眉道:“杜胡,赶紧划,我们追上去看看,娘的,说不定能扒草搂出个野兔子。”
杜胡眼里放光,忙撑船急追,口里道:“两位官爷,这要是让你们逮住个大兔子,表功时可别忘了我,船钱都能给你们免了。”
钟天佑一拍杜胡肩膀,笑道:“我们两个要是立了军功,上个指挥使,就保举你做个百户。”
梁栋在旁暗笑,嘴上却道:“杜胡,你边划边说,王帮主武功尽废,精尽人亡,然后呢?”
那杜胡加快划船,嘴里呼呼喘气道:“然后那黑炭鬼……黑炭鬼的头儿不高兴了,他们的头儿叫凌清,说他们王帮主武功东南第一,最后是替张士诚挡箭……寡不敌众……战死在湖州城头。反说我们信江帮第一任方老帮主武功是东南第二,可惜中了永乐皇……啊不,奸人的美人计,最后内功全废,精尽人亡……最可气是,紧跟着另一个黑炭鬼说,他们矿帮高手本来想去救方帮主,不料看到方帮主正与一魔教美女在床上翻云覆雨,矿帮那高手只能暗自神伤,叹息而去,娘的,这词用的……还有一个黑炭鬼又说那美女脚蹬绣花鞋,胸围红肚兜,方帮主武功尽废时使出最后一掌把女魔头毙于跨下。他娘的,说得好像五十年前他就在床边一般,嘿嘿嘿……娘的,他们黑炭鬼人多嘴杂,我最后说不过他们。”
梁栋边盯着那画舫,听杜胡说到最后自己乐起来,不由笑道:“杜胡,你说不过他们,索性就当听说书一样,听个乐子了,是吧?”
杜胡趁着风力猛划了几下,喘气笑道:“嘿嘿嘿……我看他们把我们方老帮主说得这么不堪,实在气不过,就暗暗在酒里下了慢性泻药,最后哄他们喝了几杯。我笑是……笑凌清他们这帮黑炭鬼,现在可能还在茅房里……跑了一晚上水。”
这杜胡长得瘦小,划船的本领比前面那画舫上的人高明多了,说话间,他们已经追上了前面那艘画舫。
那画舫上一前一后两个汉子,看见有船靠近,都放下橹站起来,虎视眈眈盯着他们三个。梁栋说得没错,这两汉子面相颇为凶狠,颧骨较高,眯缝着眼,虽穿着打扮和当地人一样,却比当地人长得敦实多了。
杜胡刚才多喝了口酒,又猛划了一阵,酒劲涌上来,看见那两人眼露凶光看着自己,心里来气,仗着船上坐着是两个军爷,待两船靠近,操起撑船的竹竿向画舫的帘子捅去,口里喝道:“青天白日,挂个帘子是什么鬼?”
梁栋刚想出口阻拦已来不及,那站船头和船尾的两个汉子措不及防也鞭长莫及,被杜胡一竹竿把帘子挑开,窗帘后面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铺着一个羊皮卷,桌子后面有个阔头黑脸汉子,这人看见杜胡起初是一愣,随即脸露喜色,急呼道:“杜胡!快找人救我!”
杜胡也目瞪口呆看着那人,结结巴巴道:“凌清……凌帮主!你怎么在这?”
凌清还想说什么,从画舫里伸出一只手已把帘子放下,一个浑厚磁性男子的声音道:“原来是凌帮主的朋友,可否请上船来一叙。”这声音似北方口音,非常好听,却又感觉腔调有些怪异。
杜胡以为凌清带人到江上找他算账来了,吓得忙摆手道:“不……不了,改日再叙,凌帮主再见了。”
突然,“嗖”的一声,画舫的窗帘后面飞出一只黑黝黝的长鞭,如蛇般向杜胡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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