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眼泪。
通过一个个窑门,周洋将砖坯拉进窑洞,学着大人的样子整齐码好垛。
“哎哟,小伙子很厉害啊,拉这么多砖坯,码垛也齐整。”一个穿着大裤衩的胡子拉碴的男人走近周洋身边,夸奖道。
周洋知道这是技术监工,一个年龄与刘长连相仿的男人。
“大爷好。”周洋码完砖坯,依靠在地排车上,用胳膊擦了擦脸,笑着和他打了招呼。
“几年级了?”监工坐在两块红砖上,盘着腿,端起茶锈斑斑的茶缸,喝了口酽茶,抬头问道。
“暑假后上初一了,刚刚小学毕业。”得到休息后,周洋呼吸均匀了,瞅着监工说。
“啊?还是小孩儿啊!这个活累死人,你吃不消的。”监工听到周洋的回答,满脸的惊讶。
“还行的,慢点儿干呗。”周洋舔了舔嘴唇,转身,抓着车把,回头笑了笑。
“等等,孩子。”监工叫了声,从地上挎包里摸出一副手套,起身,递给周洋,说:“戴这副手套,带胶皮的,不磨手。”
“哦,谢谢大爷。”周洋放下车把,双手接过手套,仔细看了看,戴在手上。
“干这个活淌汗多,一定要多喝水,不能缺水的。”看着周洋远去的背影,监工又大声喊着。
依仗着体力充沛,手上有劲,周洋头几趟拉着满载砖坯的地排车,不落后于刘长连,随着日晒渐强,体力下降,感觉头蒙眼花、心情烦乱,两腿突突发抖。自然走路也歪歪扭扭的。
“着啥急啊,老刘。”看到刘长连火急火燎地码着砖坯,监工踱过来,边帮边问。
“哦,老赵啊。”刘长连回头看了眼胡子拉碴的男人,打了招呼。
监工是址坊村的,大窑老板的兄弟。因刘长连在大窑上干活时间长,两人投脾气,混熟了。
“看到那个小子了吗?我邻居孩子。”刘长连用下颌朝周洋挑了下,示意给监工。
监工抬头看了看周洋,笑着对刘长连说:“这孩子行啊,懂事,有出息。他怎么能来干这活?”
刘长连把地排车拉到洞墙一角,转身看着监工说:“这孩子刚刚小学毕业,今秋上就上初中了。上年夏天他爹去世,家里难得很,先来大窑挣点钱。说起他爹,可能你也认识。”
“谁啊?”监工看了眼远处正在挣扎的周洋,侧头问道。
“绣河村小学周长祥。”刘长连侧头看了眼周洋,又回头看着监工说。
“哦,认得,写毛笔字,拉二胡都非常厉害的那个。”监工搓着两手,看向远处的周洋。
“嗯。这孩子是他家老二。”说完,刘长连转身急忙迎向周洋。
听了刘长连的话,监工没再言语。看着刘长连接了周洋的拉绳,将地排车拉进窑洞。
在两人的帮助下,周洋这车的砖坯很快码完。
“先干这些吧,已经拉了很多趟了。喝口水。”看着跟自己孩子大小的周洋,监工端着茶缸递上去,转身进了远处的一个木棚。
周洋没再客气,接过茶缸,牛饮样地猛灌。
看了喝水后的周洋精神稍好,刘长连拉他在洞墙边坐了,周洋大口喘着粗气。
“擦擦脸。吃了这个馒头。”返回来的监工一手拿着新的湿毛巾,一手拿着一个白白的大馒头。
“谢谢大爷。”周洋接过毛巾擦了脸和手,又接过馒头,大口啃着。
周洋第一次感受到了陌生人的温暖,想着父亲去世后的生活艰辛,想着刘长连父爱般的陪伴,不自觉地流出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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