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细微的裂缝处,每一处凹凸不平的褶皱区。
一到了晚上,吴勤尧很少有脱衣就寝的时候。尾矿库里的每一处响声,尾矿坝上的每一个动静,都会让他忧心忡忡,彻夜难眠。
公司的人给吴勤尧讲了,老吴啊,这座尾矿库几十年了,一旦出了问题,里面的矿渣和废料,能把下面的几个村子活埋了,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还有公司里几个时常送东西过来的年轻人,不时地对吴勤尧说:“老吴啊,咱们夏董事长对你可放心啦,说只要你在这里守护,这座尾矿库就不会有问题。”
越是这样,吴勤尧的责任感就越强,心里的负担也就越重。
就像今天晚上,他听着外面的瓢泼雨声,胸腔里就像山上的流水敲打在屋檐上一样,咚咚咚地响个不停。他活了四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暴雨,真的像老人们说的那样,天塌了!
好几次吴勤尧都想冒雨出去看看,但一开门就被让人窒息的风雨堵了回来。
好几个小时过去了,雨总算渐渐小了下来。
外面的水流声和风声依然十分强劲,靠近房屋的尾矿坝上的流水仍像瀑布一样,吴勤尧坚持了两分钟,再次退回屋子里。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半小时过去了,吴勤尧终于再次出现在门口。
强光下,一片水雾像一道道高墙。细密的雨点,砸在脸上像刀割一样。
这次吴勤尧很坚决地站在雨里。一个强烈的感觉告诉他,现在才真正是用他的时候。
今晚这场大雨很不寻常,公司里一定在等着他的消息。还有,别看这么晚了,夏董事长肯定没睡,也一定在等着他的消息。
吴勤尧早就明白,如果尾矿库垮了,那这个矿区的雨润分公司也许就不存在了。
雨润分公司不存在了,就算董事长对他再好,他也不可能再在这个公司干活了。他这一个月的几千工资,还有时不时的各种福利、这辈子住过的最好的小房子,也一样都不存在了。
他要保住这个公司,就一定要看好这座尾矿库。
还有,吴勤尧知道这座尾矿库与夏董事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保护好这个公司,保护好恩人夏董事长,就一定要保护好这座尾矿库。
平时踩得光亮的小路很滑,一不小心就会摔一个跟头。吴勤尧的腿不利落,但很有力量。
风雨中,吴勤尧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迈得很坚实。
手电筒是最先进的那种强光电筒,一扫一大片。
吴勤尧的眼力很好,只读过六年书,上初中的时候,爸爸妈妈相继病倒,他就辍学了。不管老师怎么动员,学校怎么催促,他就是不想学了。学习不好,家里事多,他不能看着爸爸妈妈躺在床上没人照顾。
不看书,学习差,常年在地里放牛放羊,吴勤尧的眼睛一直是一点五的视力。后来有一次航校特招时,他的视力居然达到了二点五,如果不是学习不行,他说不定就上了航校。
雨润公司雇他查看尾矿坝,也有一条就是看中了他的眼力。
整个五阳铁矿,考察了解了上百个老工人,视力能保持在一点五以上的,就吴勤尧一个。
即使是在夜里,借助强力电筒,五百米开外有什么异样,吴勤尧立刻就能辨识得清清楚楚。
今天晚上的能见度太低了,低沉的云层,厚厚的雨雾,强力手电筒打过去,十多米之外基本上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吴勤尧明白,就这样随便看看,那这样的巡查和观测肯定没有任何意义。夏董事长给他说过,五阳铁矿这座尾矿库,已经有好几十年的历史,很老很老了。中间维修加固过很多次,因为这两年铁矿石不断涨价,这里又发现了新矿床,产量越来越高,尾矿也越来越多,所以这座尾矿库的容量也越来越大。
这座尾矿库的尾矿和废料,对雨润公司是个宝库,但尾矿库的安
全,对雨润公司和尾矿库下面的几个村子却是个重大威胁。
这两年,尾矿库的维修,还有尾矿库下面几个村落、集贸市场,以及那个当作宿舍的旅馆的移置问题,地方和矿上一直在扯皮。地方上要让矿上多出钱,矿上也想让地方上多出钱,一直扯到现在,还是没有扯出来个到底该怎么办的说法和协议。
这些,吴勤尧都知道。
吴勤尧也明白,他一定要把这座尾矿库看好了,只要这座尾矿库不出问题,雨润分公司就不会有问题,还有五阳铁矿也不会有问题。他们没有问题,那自己期盼的日子都会成为现实。
尾矿坝的每一处,几乎都布满了吴勤尧的脚印。
今夜路太滑了,这座一百多米高、六十多米宽的尾矿坝,平时吴勤尧转一圈,爬上爬下,顶多也就一个小时。在尾矿库的四周查看一遍,两个小时足够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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