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历十一月的最后一天刚好是西方的圣诞节,这晚工部局总董费信惇包下整个大华饭店,在此举办圣诞宴舞会,沪上不少政商名流应邀参加,璀璨的水晶吊灯下,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当许菲琳以一袭粉色织锦旗袍外披白狐狸毛坎肩,挽着父亲的臂弯出现在宴客大厅时,有声音高喊:“通商银行董事许先生到!”
喧闹的大厅立刻变得寂静。
许虎胖大身量,上身是件金色对襟马褂,下身是黑长袍,他边走边向宾客拱手致意,他身旁的爱女头戴红色贝蕾帽,披肩着大波浪鬈发,周身珠光宝气,好似一株娇艳动人的牡丹,轻轻松松便艳压全场。
男宾们都看呆了,那些莺莺燕燕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咦?这不是那个电影明星嘛?”
“好像是哎!”
“哇,她真人比电影里还要美!”
感受到众人炽热的目光和惊叹声,许菲琳自信满满地环顾四周,嘴角生出一抹笑意。
穿着绛紫苏绸长衫的林萧也注意到了他们,转头道:“少文,跟我来。”
少文今天穿的很庄重,深色西装搭配白衬衣,宝石蓝领带在衬衣领口打了个温莎结。
父子俩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许家父女面前,四目相撞,两个年轻人都暗吃一惊。
简短寒暄过后,许虎看了眼少文:“林兄,这位是……”
“哈哈哈,这是幼子少文,在美利坚啃了几年洋墨水,今年夏天刚回国。”
“唔我想起来了,林兄似曾提及,沃顿商学院的高材生!”许虎恍然叫道。
林萧转而向儿子说道:“少文,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通商银行董事——许虎,你许叔叔不仅涉足金融业,还在霞飞路南京路一带开有多家珠宝店,人称‘珠宝大王’!”
许菲琳看着父亲与心爱的男子握手,脸上挂着甜净的微笑,等他们客套完,她问:“爸爸,您和林伯伯什么时候认识的呀?”
“呃……算起来也有两年光景了吧?”
“两年有余了啦!”林萧笑道,说话间目光瞥了瞥许家千金。
许虎忙向他介绍:“林兄,这是小女菲琳,说来也巧,小女也是今年夏天刚从美利坚回来。”
说完转过脸:“菲琳啊,这位是沪上大名鼎鼎的工商业巨子——林萧,你林伯伯不仅担任上海总商会副会长,纱业公会会长,近来更是凭借房地产纳税大户的身份跻身公董局董事之列,可谓力贯中西,路路通达啊!”
“嗳,老弟过誉啦,不过是些虚衔!”林萧摆手。
“林伯伯好。”许菲琳微微欠身。
望着眼前这如花似玉的女孩子,林萧叹道:“许老弟好福气呀,令嫒才貌双全,乖巧懂事,真叫人羡慕!”
许虎摇头轻笑:“小女任性得很,当初执意要渡洋求学,才在威尔斯利女子学院读了一年光景,便发电报来说想家,不要念了。也罢!国内也有许多名校嘛,女孩子原该留在身边才安心!”
“这倒是,这倒是。”林萧笑着附和。
“贤侄今年多大啊?”许虎盯着少文。
“幼子今年二十有二了。”
“唔……那比小女年长三岁。”
“可曾定亲?”
“还没。”
听到长辈谈论这些,许菲琳臊得脸红,窥了窥少文,发现他也稍显局促,两人微妙的神情被许虎捕捉到,许虎一脸狐疑地盯着女儿:“菲琳啊,你和少文……你们……你们认识?”
“爸,什么都瞒不过您!”许菲琳挽住父亲的臂弯,娇羞地笑了,解释道:“我和少文哥早在回国的邮轮上就认识了,当时我被一个流氓欺负,多亏他出手相救。”
正说笑间,悠扬的华尔兹舞曲缓缓奏响,一位身姿挺拔的外国军官从绚丽灯光中走过来,这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工部局警务总监——费沃利上尉。
费沃利绅士般的俯身,摊开右手冲许菲琳道:“小姐,赏脸跳支舞吗?”
许菲琳面露难色,父亲许虎却笑着催促,她只好把手搭在费沃利的手上,由他牵着步入舞池。
不跳舞的宾客仍在忙着交际,一位穿着黑长衫、面颊瘦削的男人瞧见了林萧,举着高脚杯朝他走来。
“林老板!”男人满脸堆笑。
“哈哈哈,沈老板!”林萧举着高脚杯,竟与他擦身而过。
男人愣住,脸上的笑容旋即僵住,他侧过头,瞥见林萧正与一名男子热聊。
这碰了一鼻子灰的男人心里恼怒极了,他姓潘名定邦,是法租界最大的青帮头目,人称“潘阎王”,多年来出入于黑白两道,游走于政商之间,在沪上叱咤风云一手遮天,几乎没人敢不拿正眼儿他,多少人上赶着想与他攀附关系,寻得庇护。
可这林萧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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