喽!”
这些留学生们七嘴八舌嘁嘁喳喳,就像刚出笼的鸟儿一样兴奋,个个踌躇满志意气风发,从国事聊到个人理想,恨不得立刻飞回祖国为中国之崛起奋斗。
正在隔壁看报纸的顾砚声被报上一则新闻给惊住,触目惊心的文字令他感到愤怒,他决然放下报纸,朝舱外走去。
转眼间来到空荡荡的露天主甲板上,他长吐一口气,看着波涛滚滚的水面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思绪在翻腾的乌云下飘荡……
他不知道自己能为这个内忧外患岌岌可危的国家做些什么?实业真的能救国么?振兴民族工业一直都是他的梦想,可如今的祖国依旧军阀割据民不聊生,没有和平何谈发展?”
邮轮缓缓靠了岸,雨水根根直下,落在静静伫立着的顾砚声身上,暴雨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脸颊滑落,他却一动不动,任凭风吹雨打,仿佛雨中的一尊雕像。
正呆立着,一把油纸伞遮了过来,撑伞的是个娇美的年轻女子,女子踮起脚跟急急地问:“你没事吧?怎么不回房舱?”
这女孩子正是许菲琳。
顾砚声接过伞柄,淡淡一笑:“我没事,上来透透气。”
许菲琳偏着头,莞尔一笑:“你有心事?”
顾砚声没有回答,转过脸凝望淡蓝色天空中的飞鸟,6月初的天气犹如孩童的脸一样喜怒无常,刚刚还是磅礴大雨,这会儿却风停雨住了,天上竟出现一弯彩虹,他缓缓收起油纸伞,将伞还给了她。
许菲琳双手叠握伞柄,落寞地垂下眼帘,两人一个面朝里一个面朝外,半晌都没有声音……
后来,顾砚声主动打破沉寂:“出洋五年,学成归国本是欢喜之事,可我内心却有些忐忑。”
“是近乡情更怯嘛?”许菲琳转过身来打趣。
顾砚声嘴角挤出一丝苦笑:“也许吧。”
“我刚才在报纸上看到,说一些省份的督军为筹措军费,竟强迫老百姓种植罂粟。”
许菲琳怔了怔,接过话:“乱世中谁握有枪杆子谁就能称霸一方当土皇帝,打仗可不就是烧钱嘛,买武器发军饷不是一笔小数目,为了搞到钱他们自然无所不用其极喽!”
顾砚声感到愤怒:“为了争抢地盘搜刮民脂民膏而发动战争,说到底不过为谋一己私利,连年混战给国人乃至各行各业带来无尽的苦难,多少人颠沛流离,神州大地满目疮痍,乱世不休,何谈国富民强?”
许菲琳悠悠叹了口气:“我们寻常人哪管得了那么多啊……不过好在上海有租界,兵荒马乱中难得有片容身之所,我家住英租界,那些军阀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去招惹……”
顾砚声听不下去了,冷冷打断她:“租界?庚子年那场战争他们打着保护侨民的幌子行的却是侵华之实,租界的设立不过是没有办法时的权宜,于国人而言无异于伤疤!”
意识到失言,许菲琳脸一红不再作声。
“我不是怪你。”顾砚声平静下来,双手扶着栏杆,望向茫茫大海:“在国外读书的这几年,我切身体会到了被误解被歧视的滋味,富国强民的愿望就愈发浓烈。”
他继续娓娓而谈:“去年有个同胞来学校报到,一群美国学生围着他问,你家里开饭馆吗?开洗衣房吗?你是不是抽大烟?”
“有个学生竟喊他大烟鬼,因为那件事,我和那个美国学生打了一架。”说完问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那般歧视中国人吗?
“因为……因为贫弱?”许菲琳试探地问。
“是,长期闭关锁国致使我们在许多领域落后于西方,惨遭列强欺凌瓜分,这也是众所周知的原因。”
“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直到在国外生活,我才发现很多外国人对中国人有着极深的误解。”
“误解?”许菲琳略一思忖:“你是说电影和小说里的描述?”
不等顾砚声回答,她微微一笑:“我忽然想起以前看的一本小说,上面居然把燕窝给翻译成鸟巢,说我们中国人喜欢吃鸟巢,真是太可笑了。”
顾砚声冷哼:“这一定是去过中国,却又不了解中国社会和风俗习惯的人,一知半解就乱写。”
“还有那些电影啊,什么长辫子、长指甲、小脚碎步,暗地里打人这些千奇百怪的镜头。”她继续补充。
沉默片刻,顾砚声满脸无奈地解释:“那些电影商为了迎合观众的好奇心理伪造宣传,我在唐人街确实看到过一些怪象,那只是多年前跑到外国谋生的人还保留着前朝习俗,如今的祖国早已没有那些怪象,但电影和小说为了迎合大众的猎奇心理,并没有纠正,反倒夸大其词,让误解发展成了歧视。”
他脸上忽然闪现一丝痛苦:“在学校食堂,那些美国学生甚至拒绝和中国学生坐在一起吃饭,就像躲避瘟疫似的。”
许菲琳长叹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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