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之水,白石凿凿。素衣朱襮,从子于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国风·唐风》
越王宫后园的幽暗回廊上。
只听“啊!”的一声,瓯野子紧紧捂住后颈,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显然被墨夜的突然之举给惊呆了,他惊恐而疑惑地看向墨夜,越王侍从都骚乱了起来,连雊剑都觉得不可思议,一双修扬之眼,拧成了一团。
只有墨夜,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依旧一副好像这事与她并无关系的表现。
瓯野子稍稍静了一静,喘息后缓缓将手挪到眼前一看,才赫然发现,手中有一只体型较大的萤火虫,被银簪刺中!
他这才意识到,刚才的疼痛感,只是银簪触及了之前自己的一个小伤口,那个伤口是在铸剑炉边被铁汁飞溅所至。可怕的是,这萤火虫刚才就在伤口上!
他看向墨夜,只见女孩暗暗颔首:
“刚才看见那只萤火虫在吸伤口之血,故而一簪刺之。”
瓯野子脸上的血液,只觉“欻”地上来,萤火虫乃腐草所化,原是不爱血腥,除非…
“除非是嗅到了腐朽之气。”他自说自话着。
一边的雊剑连连称奇:
“这些萤火虫,是孤觉得宫里花园缺少山野之味,而特意令人捕捉来的,不想竟如此有别于他虫。”
瓯野子此时,只觉得一股不可言说的寒意油然而生。他暗暗心说:
“必须赶快离开越王宫,处境不太妙。”
很快,瓯野子以加快铸剑为由,向越王告了辞。一路不曾停歇,赶在翌日一早回到了龙泉山。
此时,甘缰与青奴早已回到了剑庄。二人便将所见疯扶子的事件一一说出,而瓯野子在越王宫之遭遇,他并不打算告诉剑庄其他人知晓。
青奴又拿出疯扶子所给的那只锦盒,递与瓯野子,只是她一直不敢看瓯野子凛冽的目光,与师兄甘缰并不一样,尽管瓯野子不止一次说,甘缰的铸剑技已与师傅瓯野子,不相上下,来日还得得甘缰相助。
瓯野子,只是看了一眼,便闷哼了一声:
“雕虫小技,怎可随意就答应他。”
甘缰并不解,急问其缘故。瓯野子晃了晃身子说道:
“盒这个字,去掉底部,不就是个合字么?他是来想找共谋的。”
甘缰恍然大悟,这疯扶子果然有些来头,难怪当日见到他与青奴,直大喊心愿即将达成,原来隐蔽着这层意思。
“那该如何对待他?”甘缰犹豫着。
“不必理会他,他做他的相剑之师,我做我的铸剑之匠,原就是不可相与的。相剑之人多曲谄多疑,爱向上逢迎,又喜怀疑他人有诈,铸剑之术则靠一股磊落之气,不然不可能铸出一把真正的剑,这样的合作如何能得稳?日久恐生变!”
甘缰暗暗称是,忽然,此时外面人声奔走如急浪:
“不好了,剑炉崩了!”
听到这句话,瓯野子和甘缰,甚至于青奴,都脸色大变!要知道剑炉一崩,是铸剑师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一把剑被浇铸而成,大约有五个步骤之多。瓯野子一直在想如何以铁剑代替青铜剑,只是犹未得其法,故此剑庄所铸的剑还依旧为青铜剑。除了第一步制作供浇铸用的型范外,最关键的便是调剂铸剑的材料,熔炼青铜之前,须根据合理的配比,对铜、锡或铜、锡、铅等原料进行调配,称作调剂,这个比数称之为“齐”,此为第二步;接着,熔炼原料调配停当后,将之装入坩锅炼。此为第三步;再次则为浇铸,砥砺开刃。
而刚刚听到“剑炉竟然崩塌”之声,瓯野子心头一惊的并不是铸剑不成,而是这剑汁在炉火上竟然有能量将坩埚与炉一道涨崩!炉火之气有三层境界颜色的烟气;黄白之气竭,青白次之;温度升高,铜熔化的青焰色有几分混入,故现青白气;青白之气竭,青气次之。在瓯野子看来,焰气只是剑汁的表象,剑汁自有其精魄,涨崩剑炉乃是不融之象!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剑炉一看!”
瓯野子恼怒地斥责他人,自己赶紧到了多事之地。
剑窑内,满地的,赤白的剑汁,如诡异而游走的火蛇,肆意流淌着,如一片焦灼之荒野岩浆,一进入,便直感到热浪要灼伤肌肤。铸剑的汉子们,慌乱不已,有的在想法子熄炉上的火,有的赶紧去运土泥盖住剑汁,有的直接奔走呼喊。甘缰见状一言不发就闯了进去,跟着的青奴不哆嗦,也顾不得许多就往里冲。
“回来!你进去能做什么?给别人添障!”瓯野子厉声喝住她。
青奴最怕师傅,一听这话赶紧回来。只是仍旧焦急地看着窑里的男人,忽进忽出。
就在这时,窑外又一阵嘈杂之声响起,有庄奴踉踉跄跄跑进来:
“庄主,那三十个奴隶不知为何逃走了大半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0/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