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宝素自撰医书《医略》一部,亦得阮元赏识,得阮元撰序一篇。此番他来到阮家,也有阮元告知他前来取回自己所作序文之故。
“蒋太医,我如今身体如何,可有不便之处?”蒋宝素到来之后,也依旧例为阮元诊脉,是以阮元方有此问。
“老相国,如今您身体其实无碍,早年间有些虚弱之状,却也无伤根本。”蒋宝素道:“只是……无论怎么说,老相国今年也都八十一了。耄耋之年,余生寿数本就是三分在人,七分在天,老相国只要安心调养,绝无操劳动怒之事,三年之内身体应当无碍,三年之后嘛……老相国,即便小人一生行医,却也不知小人未来寿数,能不能及得老相国呢。”
“无妨,我一生至此,还有何不足呢?若是还能再得数年寿命,于我而言已是万幸之事了,剩下的,本也不该苛求蒋太医的。我这篇序文你就拿回去吧,你这《医略》做得不错,理应让更多行医之人知道你这部书才是。”阮元也向蒋宝素道。
“那小人就谢过老相国了,老相国,今日小人听闻,尚有几位您广州的学生来这里看您,他们对老相国而言肯定更重要一些,小人就先告退了。”蒋宝素随即拜别了阮元,而接下来前往书房面见阮元之人,正是他在学海堂的关门弟子陈澧。
“兰甫?听说如今你也是学海堂学长了?哈哈,广州到扬州也是千里之遥,你还能来扬州看我,真不容易啊?”兰甫是陈澧表字,阮元见了陈澧,只觉此时陈澧已是一表人才,气度儒雅,又想到初建学海堂时,陈澧尚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不觉感慨起来。
“老师,学生这次南归,便要补任学长了。”陈澧也向阮元答道:“其实学生前两年便即想着,北上见一见老师,将如今学问之中不解之处尽数向老师求教一番,不想前几年广州纷乱,直到今年方才安定下来,学生才有了机会北上。老师,如今广州市肆之间,又多了不少西洋传来的新奇事物,我们学海堂如今有个学生,对这些西洋新物也颇为喜爱,想着拿到扬州这边来,为老师展示一番呢。”
“是吗?那我也去看一看吧。”阮元自也答应了陈澧的请求。
随后陈澧便将阮元请到后院之中,那新学生也在院内准备完毕,阮元面前多了一个小箱子,那学生则放了一块木板在箱子之中。随后,学生取来画笔,在箱子之内作画,不过小半个时辰,学生便即绘成一幅版画。而那版画中人,竟和阮元一模一样!
“兰甫,你带来的这个学生,果真精于丹青之道啊?你看,他画的不就是我嘛。”阮元见了那幅版画,自也欣喜,只是这版画似乎又与寻常画作不同,疑惑之间,阮元也向那学生问道:“不过我倒是记得,一般雅好丹青之人,功夫都在寻常毛笔之上,你这今日所用,竟是一支炭笔,实在奇怪,还有,你这个箱子是做什么的?”
“阮相国,后学名叫邹伯奇,这个箱子是西洋所传来的一种绘画箱子,相国方才坐在那边,箱子里的镜子就会在日光照射之下,把相国的身型容貌,尽数展现在箱子里面。”这名叫做邹伯奇的学海堂新学生向阮元介绍道:“其实后学并不会什么丹青之法,方才将木板放在箱中,后学便可以按照镜中照射轮廓,将相国样貌绘在木板之上,这一点都不难。”
“如今西洋那边,还有这等新奇之物吗?”阮元听了邹伯奇解释暗箱绘画之法,也不觉赞叹道。
“是啊,后学还听说过更精妙的办法,这种办法如今海内还没有名字,后学试着解释了一下,将其称为……摄影。”邹伯奇也向阮元介绍道:“据说这摄影之法,就来自这种暗箱绘画,但需要使用一些特别的药粉,还是先用一块木板放在箱子之内,其上洒满药粉,经过日光照射,人像留在木板之上,药粉见光,便会刻蚀而入木板之中。此后再寻一暗室,便可以用其他纸张将人像拓下,人像便与真人无异。只是……后学所言这摄影之法,如今也只是道听途说,日后定要认真研习,才能学成的。”
“原来如此啊……没想到我离开广州快二十年了,广州那边又有了这般新奇之物,难得、难得啊……”阮元心中也将邹伯奇所言大致回想了一遍,只觉其中虽有些关要之处尚不能解,但按照邹伯奇的理论,这“摄影”之法或许真的可以实现。如果“摄影”成功,即便是毫无绘画技艺之人,也可以将眼前风景留存于木板之上,一时之间,亦自觉叹服。
“是啊,老师,这两年战事虽然结束了,但许多读书人却也看得清楚,咱们大清,这一仗败得太奇怪了,甚至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这场仗就打完了。究其根本,还是咱们对洋人的了解太少了啊,所以如今也有许多读书人想着,去广州和澳门搜集西洋风俗见闻,编撰成书,使天下士子皆知洋人为何物。我来扬州之前,去高邮见过默深先生,他是当年林总制的好友,听闻如今默深先生便即继承了林总制心愿,准备编撰一部尽览海外风俗国家的新书出来。”陈澧也向阮元说道。
“默深啊,我还见过他呢。他那书作如今怎么样了?”阮元也有些好奇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0/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