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卜家兄弟和孙道士等人被风吹出桃林,散在四处,个个被摔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众人寻了许久方才寻到一处,查点人数,只是不见了郑武和孙道士,于是卜家兄弟又吩咐人点了火把四处搜寻,同时派人去通知莲台寺的和尚们,让他们也一块去找。
片刻工夫,有人高声喊道:“孙道长找到了。”原来那道士被风一吹,滚到了一个小山坳里,头皮跌破不说,脚也扭伤了,他又上了点岁数,因此一时间站立不起来,只是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叫唤。
几个人将他扶了出来,让他先坐在一旁休息。只见他道袍被刮破了好几处,道冠也跌没了,还少了一只鞋,头发和胡子粘连在一起,灰尘满面又杂些血污,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神采。
众人也无暇管他,继续去寻找郑武。又忙活了好一大阵,仍是不见郑武的踪迹。卜四公子便以为他跟随那两个女子下山而去,并没有被狂风吹到,于是兄弟两个领着家人搀着孙道士回莲台寺安歇了。
郑武的家人和莲台寺的几个小和尚又找了许久,最后终于在大林寺北面的一个粪窖里找到了。
那是大林寺和尚们灌园的一个粪池,年深日久,挖得十分宽阔,且前几日方才下过几场春雨,因此那池中满是粪水。郑武此时一条命只剩下了半条命,昏昏沉沉地趴在池边,下半身尚浸在池里,满面污秽,臭不可闻。
几个人忍着腌臜,把他从池子里拖了出来,又找了处山溪,将他洗刷干净。郑武被凉水一浇,悠悠地醒来,把那醉意色欲全丢在粪池了。
他眼睛刚睁开,嘴还冻得发颤,就哆哆嗦嗦地问道:“龟孙子呢?把那个龟孙子给我抓来?”众人知道他找的是孙道士,但都不解其意。其中一个忍住笑回道:“孙道长跌了跤,回寺庙将养去了。不知爷问他有什么事?”
郑武破口大骂道:“这龟孙子,狗儿子,前头给我算命说我把小和尚按到粪池子里他也不敢反抗,现在我却掉进了粪池子,你说该杀不该杀。”
众人听了这话,一下没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
陆不平在下山的路上暗自思忖,这阵风来得太奇怪了。大林寺以及桃林坐落在山的南侧,且处在一个山坳里面,今天天气晴朗,月光明亮,怎么忽然就刮起来一阵狂风呢?难道是有神仙助我?莫非是那个孙道士?
他刚拐过一个弯去,就远远看见前面山道上树影下站着一个人。陆不平心中一惊,以为是郑武派人来拦截自己的,后来转念一想,或是被大风刮到这里来的也未可知。他一边往前走一边注视着此人的举动,然而此人却如泥塑的菩萨一般,一动不动。等到走近了他才看清,这人不是别人,乃是青衣女子胡可卿。她背对着他,手中竟然握着一把长剑。
陆不平一见她平安无事,当即放下心来,又向四周望了一望,只见并没有别人,跟她走的郑武不在,她的姐姐也不在。想到刚才的经过,他讪讪地问道:“姑娘可好?方才好一阵大风,姑娘没有受伤吧?”
胡可卿转过身来,冷冷地说道:“本姑娘不好!姓陆的,不知道我何时成了你的表妹?又何时收了你的聘礼?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了,休想下山!”说着,她将长剑一抖。
陆不平料到她会首先以此事责难自己,当下也不隐瞒,实话实说道:“姑娘,那不过是一时着急想出来的权宜之策,小生怎敢如此无礼占姑娘便宜?小生在此向姑娘道个歉,求姑娘原谅。”接着便将自己隐在山坡看郑武等人吃酒、见到她进入桃林可能遇险想要救她一事给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你说你不是轻浮子弟,难道我是那轻浮的女儿不成?”胡可卿继续追问道。
“我见姑娘进入林子后,对郑武言语间有调戏之意,心中十分疑惑,但绝没有说过姑娘轻浮的话。”陆不平之所以在林子中说自己不是轻佻之人是想到了昨天她说自己的话,哪知她竟然犯着了这样的毛病,现在又来问这事,只有反将一军。
胡可卿听到这话,杏眼圆睁,佯怒道:“呸!你这无赖胡说,谁调戏郑武来?你知道什么?你那时虽然嘴上没说,但话里话外都刺着我呢,明摆着是翻我昨天的话柄。现在又回过头来装好人,假关心,本姑娘不吃你这一套。”
“姑娘如此冰雪聪明,何必和小生一般见识,在下的雕虫小技都被姑娘识破了。之前对姑娘冒犯失礼之处,在下深表歉意,求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了在下吧。”陆不平听她说话的语气虽然含怒但已经有了极大的缓和余地,于是连忙道歉。
“哼!说你花言巧语你还不服,怎么,这回没话说了吧?”说着她将宝剑还回鞘内。
“姑娘教训的极是。请问姑娘,那郑武现在在何处?你的姐姐又在哪里?这半夜三更,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陆不平见她怒气渐消,笑问道。
“郑武那个蠢货自然在他该在的地方,问他做什么?我的姐姐在哪里又和你有什么关系?”胡可卿白了她一眼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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