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的意识被狠狠拽入深渊，耳边只有呼呼风声。他一睁眼，周围不再是叶家废墟，而是变成了一片混沌的镜面世界。虚空中飘着许多破碎的影像，有的是他小时候练剑的背影，有的却变得奇形怪状，好似两个世界的碎片搅和在了一起。
他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掌心的契约印子还在跳动，那龙鳞纹路如同活物一般缓缓移动。他能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拉着他往前走，这股力量既熟悉又陌生，像父亲的手，又像敌人的刀。
“你来了。”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
林逸猛地抬起头，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从镜面里走出来，逐渐变得清晰。这是个残影，却带着熟悉的气息。
“叶凡？”林逸立刻喊了出来。
残影没有回答，只是举起手里的剑，轻轻一挥，镜面世界裂开了一条缝。从裂缝里涌出两种不同的气息，一边冷飕飕的，一边暖暖的却带着哀伤。
“这是你的选择。”残影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善恶，就在一念之间。”
林逸深吸一口气，抬脚走进了裂缝。
他站在一条看不见的分界线上，左边是恶念幻境，右边是善念世界。
左边，苏瑶穿着红衣，盖着盖头，端坐在血色花轿上。林逸走近，掀起盖头一角，却看到是个婴儿的脸，竟是小时候的自己。
他往后退了一步，心咚咚直跳。
右边，慕容傲天跪在地上，满脸是泪，手里握着一枚龙鳞印。那印子散发着幽光，好像有生命一样。他突然把印子猛地扎进自己胸口，血喷了出来，却一点声音都没有，仿佛被世界吞没了。
林逸站在分界线上，左右看了看，心里满是疑惑。
“这是什么？幻觉？还是……记忆？”他小声嘀咕。
残影的声音又响起来：“幻境并非虚假，是你心里没解开的结。”
林逸闭上眼，回忆起自己一路走来的事情。他见过血，也见过光；被人背叛过，也有人守护他。他以前觉得善恶很分明，现在才明白，人心比想象中复杂得多。
“我不能被困在幻境里。”他小声说，睁开眼，眼神十分坚定。
他拔出龙骨匕首，刀光映出他眼中的决绝。
他先朝左边的恶念幻境砍去，一刀下去，花轿破碎，婴儿的脸在风中化为灰尘。他又转身，朝右边的善念世界砍去，慕容傲天的身影消失了，龙鳞印掉在地上，碎成了粉末。
两股力量撞到一起，林逸被震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胸口一阵闷疼。他低头看手里的匕首，发现匕首正慢慢变成一缕缕银丝，细得像头发丝，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那些丝线在空中飘荡，最后聚成了一缕青丝，落在他掌心。
“这是……苏瑶的头发？”他心里一惊。
残影慢慢往后退，声音越来越小：“真相，就在你脚下。”
林逸低下头，看到地面上出现了一道道纹路，和契约印子一模一样，缓缓转动，形成了一个古老的法阵。
法阵中间，一道微光升起，照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身影渐渐清晰了，是苏瑶。
她闭着眼，好像睡着了，头发像瀑布一样，却有一缕断在半空，正是林逸手里那缕青丝。
林逸心里一紧，伸手想去摸她的脸，手指快要碰到的时候，法阵突然炸开一道光波，把他震退了。
他踉踉跄跄往后退，契约印子跳动得厉害，好像有股力量在扯他的灵魂。
“你救不了她。”一个带着悲悯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除非你愿意，舍弃一切。”
林逸咬着牙，眼神在苏瑶的脸和契约印子之间来回扫视。
他慢慢抬起手，龙骨匕首已经变成了青丝，他把那缕头发轻轻放在法阵中间。
“我愿舍弃一切。”他小声说。
法阵一下子亮起来，光芒直冲上天，整个镜面世界都在晃动。
林逸闭上眼，让光芒将自己包裹。
最后一刻，他听见一声轻叹，像苏瑶的声音，又像命运的叹息。
光芒消失了，林逸站在原地，面前只有一面破镜子，镜子里映出他空空的掌心。
他低头看着掌心，嘴角微微上扬。
“下一步，我该去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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