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鼓才过二更,建康城正笼罩在浓浓的夜幕之中。打更人一路敲,一路瑟缩地紧了紧身上的袍子。
忽一阵阴风,从他后脖颈钻过去,惊得他打了个冷战,警惕地四处张望,嘴里还念念有词,“福生无量天尊,三清真人保佑,妖魔鬼怪无侵无扰。草民一介更夫,敲更乃是本分,无意搅各路神仙清梦,如有冒犯,还请恕罪!还请恕罪!”
更夫一边不停说着“还请恕罪”,一边转过了前面的二道巷。可他前脚还没落地,一声凄厉地鬼叫就从地下窜出,直钻耳膜。
一声接一声,鬼叫声越来越尖锐!伴随着鬼叫声,就连更夫脚下的地面都跟着颤动起来!
“闹鬼啦——!!!檀府闹鬼啦!!”更夫一声惨叫,连滚带爬地出了巷子!仿佛那厉鬼就在身后追他,吓得他连头都不敢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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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们听说了没有?檀府昨夜又闹鬼了!”
“听说了!听说了!那惨叫声连隔壁胡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把更夫都吓病了!”
“这鬼怎么如此厉害?檀家道士请了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怎么就降不住呢?!”
“诶,你们说,檀府那位将军,在战场上也是能将敌军杀个对穿的,这么重的杀气,怎么就镇不住那邪祟?”
“你懂什么?杀气重,怨气才重!听说檀家那独女就是被这邪祟缠了身,化成了妖女,伤了不少人呢!”
“我也听说了!可那孩子不是死了吗?一命抵一命,这邪祟怎么还不消停呢?隔三差五叫上一晚,听得人寒毛都竖起来了!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诶!你们瞧,那个不是檀府的管事吗?!往这边来了!”
“快走,快走!免得染上晦气!”
田叔背着竹筐,远远就听见了这些人的话,却只是默不作声地进了旁边的药铺。
掌柜见了田叔,面上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方才那闲话,他也是听了一耳朵的。
“田管事来了。那都是些整日无聊,只会扯老婆舌的人,您可别跟他们计较。”
“无妨,”田叔憨厚地笑笑,“我家将军说了,清者自清。”
“要我说,你们干脆搬家算了。檀将军在朝中也是步步高升,置换处新宅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田叔似有似无地“嗯”了声。搬家是绝不可能搬家的。哪怕是房子都塌了,檀家也不会离开那处宅子。
掌柜见田叔没有接话的意思,便讪讪地转了个话题道:“今日又是买伤药?”
“嗯。”田叔这次嗯得很清晰。
掌柜也没多问,转身去抓药,嘴里还不忘了阿谀两句道:“檀将军可真是从不懈怠,这日日练功还要真刀真枪的上,我这铺子里的伤药,多半都被檀将军用了。”
田叔听见了,却没答话。他不敢说,这药根本不是给檀将军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要从两年前开始说起……
两年前的正月初八,檀府异常热闹。
檀家家主檀道济自镇压了卢循暴乱后便平步青云,近日在朝廷上更被皇上大加赞赏,称为肱骨之臣,可谓风头正盛。
今日檀府设宴,请了同朝的大小官员,和民间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下百余人。便是檀府门前的车马,都排了长长的一大串。
朝中官员虽有眼红的,也免不得巴结他。就连权倾朝野的中书监刘裕都携同自己十岁的长子前来。
刘裕甫进门,檀道济便大步迎了上来,两人同为寒门出身,私下里便交情甚笃,此时檀道济也不拘礼节,微微环臂施礼迎道,“刘兄,欢迎欢迎!”
檀夫人也自正厅的宴席走了出来,忙俯身施礼道,“贵客临门,蓬荜生辉。”
刘裕一摆手道,“诶,弟媳总是这样客气!岂不是与老哥哥我生分了?”
檀夫人含笑道,“刘中书与我家大人亲如兄弟,自然可以无拘束些。妾身一介妇人,却断不能置礼节于不顾。”
檀夫人是七窍玲珑心,平日里刘裕来府上,她也不似这般拘谨,此时刻意疏远,无非因着府中尚有其他的官员在,她怕夫君得意忘形,失了分寸,被人抓住把柄。
檀道济听出了夫人话中的意思,谈吐间便多了几分恭敬。刘裕自是明白,也不多说什么了。
寒暄了几句后,檀道济亲自引刘裕向正厅走去。
刚走到长廊上,便见女儿的剑童子墨快步向他们行来,那孩子往常都很沉稳,此时却显得有些焦急。
子墨见到檀道济和檀夫人,立刻俯身行礼,支支吾吾道,“将军……夫人……女郎她……女郎她……”子墨见刘裕也在,便有些犹豫。
檀道济道,“刘中书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就说。女郎怎么了?”
子墨点点头,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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