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昭未眠深吸一口气,觉得连晚风都变得清甜。
天刚蒙蒙亮,昭宁宫就热闹起来。诗穗正蹲在樟木箱前,将一件件叠好的衣衫往里放——素色的寝衣、方便赶路的骑装、见百姓时穿的青布裙,还有皇后特意让人连夜赶制的几件夹袄,“这北境早晚凉,公主可不能冻着。”
她一边念叨,一边往空隙里塞了包安神香,“万一在车上睡不着,点上这个能好些。”
内室里,四个宫女正围着昭未眠忙碌。她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宫女将长发绾成利落的垂挂髻,只簪了支白玉簪,衬得脖颈愈发纤细。身上穿的青蓝色软绸裙,裙摆绣着疏疏落落的兰草纹,走动时像有细浪轻轻起伏。
宫女用指尖蘸了点胭脂,轻点在她眼下,那枚朱砂痣顿时鲜活起来,配上她本就莹白的肌肤,竟生出几分“清水出芙蓉”的柔婉,少了平日的娇纵,多了丝惹人怜爱的气性。
“好了公主,您瞧瞧?”为首的宫女递过铜镜。
昭未眠看了一眼,笑着点头:“就这样吧,不用太繁复。”她知道此去边关是安抚百姓,太过华丽反倒显得疏离。
到凤仪宫时,皇后正坐在窗前翻看着抚恤文书,见她进来,连忙放下文书起身,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这裙子是好看,就是太素净了些,路上可要仔细些,别磕着碰着。”
说着,从妆盒里取出个平安锁,塞进她手里,“这是当年你出生时,高僧开过光的,戴着防身。”
昭未眠握着冰凉的银锁,撒娇似的靠在皇后肩头:“母后放心,有裴将军护送呢,肯定没事。”
“就你胆大。”皇后戳了戳她的额头,眼圈却有点红,“北境路不好走,别硬撑着,累了就多睡会儿,缺什么就让人传信回来,母后让人给你送去。”
正说着,皇上萧衍也来了,身后跟着太子。他见母女俩依依不舍,笑道:“行了,又不是不回来了。未眠是去做正事,该有长公主的样子。”
他转向昭未眠,语气温和了些,“砚川在边关待了十几年,路况熟得很,你凡事听他安排,要是觉得车马颠得慌,就让队伍慢些走,身子要紧。”
“嗯!”昭未眠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父皇母后放心,儿臣一定把事情办好,还会给你们带北境的特产回来呢!”她一点没有离京的愁绪,反倒像只即将展翅的小鸟,满是期待。
皇后见她这般精神,也放了心,又叮嘱诗穗几句,才亲自送她到宫门口。
马车早已备好,车帘掀开时,昭未眠回头挥了挥手,青蓝色的裙摆在晨光里轻轻晃动,眼下的朱砂痣比晨光还要艳几分。
她三步并作两步上了车,刚坐稳,就听见外面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是裴砚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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