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早已暖意融融,鎏金铜炉里燃着西域进贡的安息香,烟丝袅袅缠上梁柱上悬挂的盘龙灯,将满殿的明黄帷幔熏得愈发庄重。
殿中铺设着猩红毡毯,从丹陛一直绵延到殿门,两侧分列着文武百官,朝服上的补子在烛火下泛着沉稳的光泽。
御座之上,云州国皇帝萧衍身着十二章纹龙袍,左手按在膝头的白玉镇纸上,目光扫过阶下跪着的几位将官,鬓边的银丝在烛火中微微发亮,却难掩眼底的激动。
案上的青铜爵里,琥珀色的酒液还在轻轻晃动——那是他昨夜特意让人温好的,就等着这一刻。
“裴砚川,”萧衍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掷地有声,“你且说说,边关战事,当真……平了?”
跪在最前方的裴砚川闻声抬头,玄色朝服衬得他肩背愈发挺拔,褪去铁甲的轮廓少了几分凌厉,却多了种沉敛的锐气。
他叩首时动作干脆,额角轻触毡毯:“回陛下,北狄主力已退至三千里外,签下永不南侵的盟约,边境三州百姓已可重返家园。此役虽有波折,幸不辱命。”
话音刚落,殿内先是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抽气声。户部尚书的朝珠不慎滑落一颗,在地上弹了两下;站在后排的年轻官员们交头接耳,眼底满是不敢置信。
北狄扰边已有百年,太祖爷曾御驾亲征却折损过半,历任武将耗尽心血也只换来短暂安宁,谁能想到,这个才二十四岁的裴砚川,竟真的做到了。
萧衍猛地从御座上直起身,案上的茶盏被带得轻颤。
他盯着裴砚川看了许久,忽然放声大笑:“好!好一个不辱命!朕的好将军!”他扬手示意内侍,“拟旨!”
身旁的总管太监连忙展开明黄卷轴,尖细的嗓音在殿内回荡:“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游击将军裴砚川,勇冠三军,智破敌阵,平定北境百年边患,功绩卓绝。今特封镇国将军,食邑三千户,加授兵部尚书衔,赏金千两,锦缎百匹,另赐城东靖安坊府邸一座!钦此——”
“臣裴砚川,谢陛下隆恩!”裴砚川叩首在地,声音沉稳如旧,甲胄磨出的薄茧按在冰冷的金砖上,带着边关风沙的粗粝感。
萧衍又看向他身后的几位副将:“张副将固守粮道,功不可没,升昭武校尉;李将军断敌后路,封定远将军……”
封赏一一念出,阶下的将官们连声道谢,甲胄碰撞的脆响混着呼吸声,在殿内织成一片滚烫的热意。
待百官落座,庆功宴正式开席。玉盘里盛着烤得油亮的整羊,琉璃盏中斟满了葡萄酿,乐师在殿角奏起《破阵乐》,曲调雄浑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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