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电流接通,起动机运转。但发动机只发出几声沉闷无力的金属撞击声,像垂死之人的最后呻吟,便彻底没了动静。
周铁牛抱着胳膊,沉声道:“听到了吧?就这动静。省城专家的结论,要么是连接活塞的曲轴内部断裂,要么是缸体有肉眼看不见的细微裂纹。无论是哪个,不大修发动机,把零件全拆出来一个个检查,根本找不到问题!”
这话等于宣判了拖拉机的死刑。大修这种级别的发动机,工程量浩大,没十天半个月下不来,还不一定能修好。
然而,王铁山像是没听见。他再次做出让所有人匪夷所思的举动。
他闭上眼,将耳朵轻轻贴在冰冷、布满厚厚油污的发动机外壳上。屏住呼吸,仔细捕捉那几声撞击后,钢铁内部残存的最细微余音和震动。
周铁牛的徒弟们又想笑了——这小子还真把自己当神医了?
可这次,周铁牛没笑,他只是死死盯着王铁山,眼神复杂。
片刻后,王铁山直起身,睁开眼,用平静到近乎冷酷的语气抛下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曲轴没断,缸体也没裂。”
他走到发动机一侧,伸手指着一个被油污完全覆盖、毫不起眼的位置,断然道:
“问题在这里。第三缸的喷油泵驱动齿轮,崩掉了一个齿。”
这话如同惊雷,瞬间在车间掀起滔天巨浪!
“什么?!”周铁牛第一个跳起来,他瞪大眼,满脸难以置信,指着王铁山怒吼:“不可能!你胡说八道!”
“你知道你指哪吗?那是正时齿轮室!里面是复杂的齿轮传动系统!不拆掉水箱、风扇和整个齿轮室外盖,别说看,你连摸都摸不到!”
“你连工具都没碰,手上没沾一滴油,就敢说那齿轮崩了?你是神仙?有透视眼?还是会隔山打牛?!”
周铁牛的暴怒代表了所有技术人员的心声。这太玄乎!超出了他们对技术的认知!
面对所有质疑和几乎要吃人的目光,王铁山依旧胸有成竹。
他没再争辩,知道此刻任何解释都苍白无力。他直接转向这场闹剧的最终决策者——农场场长马援朝。
他看着马援朝的眼睛,用军人般不容置疑的语气,平静地立下军令状:
“马场长,我知道这结论很难让人相信。”
“但周班长也说了,大修发动机至少要十天半个月。而拆开我说的部位验证,只需要三个小时。”
“请给我三个小时,再派两个听我指挥的帮手。”
“三小时后,拆开证明我错了,我王铁山立刻就走,分文不取,就当学艺不精,来这丢人现眼了!”
王铁山那句“分文不取”的军令状,像重锤砸在农场场长马援朝心上。
他看着眼前眼神清澈又无比自信的年轻人,内心剧烈摇摆。
一边是跟了自己多年、经验丰富却固执的老部下周铁牛。另一边是钱广发力荐、才展现出惊人胆识的王铁山。
大修发动机耗时耗力,结果难料。
而王铁山,只要三小时。
赌一把!
退伍军人的决断力占了上风。马援朝猛地一拍大腿:
“好!今天就信你一次!”
他转向脸色铁青的周铁牛,沉声下令:
“老周!放下手里所有活!带两个人,亲自配合王铁山同志!他怎么指挥,你就怎么做!”
“我也不走了!就在这儿看着!三小时后,见分晓!”
马援朝的话就是军令。
周铁牛浑身一震。他绝不相信王铁山,一万个觉得是胡闹。但军令如山,服从刻在骨子里。他咬牙,黑脸憋得通红,从牙缝挤出一个字:
“是!”
他猛地转头,杀人般的目光剜了王铁山一眼,朝徒弟们吼道:
“愣着干什么!听见没?准备家伙!”
一场关乎声誉和信任的拆卸,在诡异紧张的气氛中开始。
周铁牛本想冷眼旁观,看王铁山出丑。他要看看这毛头小子如何在三小时内拆开坚固的正时齿轮室。
可他很快笑不出来了。
王铁山根本不像外行。他甚至没碰工具,如运筹帷幄的将军,发出条条清晰、精准甚至刁钻的指令:
“周班长,先放空冷却液,拆水箱和散热风扇。”
周铁牛冷哼,带着徒弟动手。
“等等!”王铁山忽然开口,“风扇固定螺栓有两颗用了铝垫片,别用蛮力,会变形,影响气密性。”
周铁牛手上突然定住了。拆这么多次,从没留心过这处细微差别。试着按说的去做,两颗螺栓的手感真不一样。
“小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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