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凛冽的寒风如脱缰的猛兽,肆意地呼啸着席卷而过,似要将世间万物都卷入它那冰冷的漩涡之中,整个天地都被这肃杀的氛围所笼罩。牛蕊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缩着,她把早已冻得好似冰块般僵硬、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指,一寸一寸缓缓地缩进那狐裘温暖的袖口深处,仿佛只有那里才能寻得一丝抵御严寒的庇护。她的指甲缝里,还留存着白日在佛堂中虔诚抄经时不慎蹭上的金粉,在这黯淡无光的雪夜之中,那金粉隐隐泛着微弱且迷离的光泽,宛如她那被深埋在心底、渐渐黯淡的往昔荣耀。
西厢房那雕刻精美的雕花窗棂,在北风狂风般的猛烈拍击下,发出令人揪心、仿若垂死挣扎般的咯吱声响,每一声都像是在诉说着不堪重负,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破碎,让这肆虐的风雪毫无阻拦地灌进屋内。牛蕊借着那清冷如水、却又透着丝丝寒意的月光,神情凝重且小心翼翼地将一根干枯的树枝折成九段。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每一下弯折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像是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宛如正在进行一场庄严肃穆、不容有失的神圣仪式。紧接着,她在那洁白无瑕、宛如一块巨大绸缎的雪地上,全神贯注地摆出那残缺不全的雁门阵图。每一段树枝的摆放,都倾注了她复杂难明的心思,那不仅仅是一个阵图,更是她对过往、对未来,无数思绪与情感交织的具象体现。
“郡主又在玩树枝?”一个沙哑得仿佛砂纸摩擦般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这寂静得近乎凝固的夜里炸响,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惊得檐角原本安静栖息的寒鸦,瞬间扑腾着翅膀,发出一阵慌乱而嘈杂的叫声,彻底打破了这夜的宁静,也让牛蕊的心猛地一紧。
牛蕊的身子刹那间如遭电击,瞬间僵住,手中那尚未摆放妥当的枯枝,好似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抽走了支撑,从她的指缝间悄然滑落,轻飘飘地掉落在雪地上,溅起一小片晶莹的雪花,如同她此刻紊乱的心绪。她心中猛地涌起一阵惊惶,急忙转头望去,只见哑巴暗卫不知何时,已然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地立在了廊柱之后。他脸上那副玄铁面具,在雪光的映照下,泛着森冷而慑人的芒光,恰似隐藏在黑暗深处、随时准备收割生命的死神,让人望而生畏。
牛蕊心中顿时一阵慌乱如麻,几乎是下意识地,她用狐裘的下摆,匆忙而慌乱地扫过雪地,妄图将那尚未完成的阵图掩盖起来,仿佛这样就能隐藏住自己内心深处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与谋划。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哑巴暗卫却毫无预兆地突然动作迅猛如猎豹,“唰”地一下抽出腰间短刀,紧接着,刀柄重重地磕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清脆而又响亮的撞击声,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得格外悠远,如同洪钟般震得人心头一颤。
“什么人!”远处瞬间传来巡夜侍卫警觉且威严的呼喝声,那声音在夜空中有力地回荡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气势,仿佛在向世间宣告着他们捍卫秩序的决心。
牛蕊惊恐万分,如同一头受惊过度的小鹿,下意识地迅速蜷缩成团,以最快的速度缩进廊柱那黑暗的阴影之中,仿佛那里就是她唯一的避难所。她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哑巴暗卫故意将刀鞘甩落在雪地之上,随后身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一闪而过,瞬间隐入那无尽的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在这世间出现过一般,只留下牛蕊在原地,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冲破胸膛。
没过多久,顾临安那玄色的身影,裹挟着漫天纷飞的风雪,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他每迈出一步,腰间的血玉环佩便随着他的步伐,发出清脆悦耳、宛如天籁般的叮当作响。那血玉环佩,是储水月上个月生辰时,饱含深情地亲手赠予他的珍贵礼物,每一声脆响,都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两人之间那深厚且缠绵的情谊,也像是在牛蕊的心尖上轻轻划过。
“西厢房的炭火又灭了?”顾临安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眯起眼睛,用剑尖轻轻地挑起牛蕊那散落一地的狐裘。锦缎之下,半截绣着并蒂莲的里子露了出来——那是三年前镇北侯府送来的添妆之物,每一针每一线都承载着曾经的荣耀与美好的回忆,然而此刻,却只徒增牛蕊心中的苦涩与惆怅。
牛蕊低垂眼眸,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微微颤动,佯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装傻充愣。但她的指尖却在不经意间,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虎符留下的烙痕。这个习惯性的动作,总会像一把锐利的钩子,不由自主地勾起她心中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父兄战死前的那个黎明。那时,天色尚未破晓,黑暗依旧笼罩着大地,父亲那满是岁月沧桑与老茧的手,紧紧地将滚烫的虎符用力按在她的掌心,他的目光坚定而又充满了期望,仿佛将整个家族的命运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声音沙哑却又无比坚决地说道:“阿蕊,一定要活着看北疆的雪。”
顾临安似乎察觉到了牛蕊神色间的异样,又或者是出于某种难以言说的心思,他突然毫无预兆地猛地挥剑,那锋利的宝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咔嚓”一声,猛地劈碎了廊下的三床锦被。刹那间,雪片裹挟着鹅绒,如同一群受惊的蝴蝶,纷纷扬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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