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江的水汽像活物似的缠上脚踝时,林凡突然想起小时候奶奶说过的话——“江河的雾气能勾魂,听到水里有声音,千万别回头”。
此刻日头刚过正午,江面上却浮着一层灰绿色的雾,雾气里裹着水草腐烂的腥气,还有种更淡的、像陈年血痂的味道。
李强站在岸边,裤脚已经被雾气浸得发潮,他盯着江面的眼神有些发直,嘴唇哆嗦着:“林哥,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
林凡猛地攥住他的胳膊。
指尖触到的皮肤冰凉,李强手腕内侧的淡黑色纹路又浮现了,像几条细小的蚯蚓在皮肤下游动。
“别听,是幻觉。”他从怀里摸出枚青铜铃铛——这是刚才莫长老塞给他的,说是巡江卫特制的清心铃,能驱浅层次的阴邪。
铃铛刚碰到掌心,突然“嗡”地一声震颤起来,铃身浮现出细密的符文,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林凡心里一沉——清心铃没响,要么是邪祟太强,要么是……这里的阴邪已经融入了环境。
“水里面……有东西。”李强突然指向江面。
林凡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雾蒙蒙的江面上,不知何时漂着个小小的木盆。
木盆是老旧的桐木做的,边缘已经发黑,盆里似乎放着什么东西,被块褪色的红布盖着,随着水波轻轻晃悠。
诡异的是,江风明明是往岸边吹的,木盆却逆着水流,一点点朝他们漂过来。
“别碰!”林凡想把李强往后拉,却发现对方的脚像钉在了泥里。
李强的瞳孔在扩散,眼白渐渐被灰黑色吞噬,他喃喃着:“是妈妈的木盆……她以前总用这个给我洗澡……”
话音刚落,江面上的木盆突然翻了。
红布被水流卷走,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衣物,不是玩具,是半块沾着湿泥的玉佩,玉佩形状是半个太极,断裂处的暗红印记像极了李强那个木盒里的同款。
李强“啊”地一声闷哼,捂着胸口蹲下去。
他胸口的漩涡印记突然发烫,皮肤下的黑纹顺着血管爬向脖颈,像藤蔓似的缠绕着。
林凡能感觉到,周围的雾气开始旋转,江风里混进了细碎的哭声,不是一个人的声音,是很多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在哭着喊“救命”。
“这是阵法,林凡快用巡江卫给的符咒!”林凡意识里的红孽传来信息,指尖红芒闪过,符纸“腾”地燃起金火。
但火焰刚碰到雾气就灭了,像是被无形的水浇熄。
他看向四周,刚才还空旷的江岸,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排柳树,柳树枝条垂在水面上,却没映出影子——那些柳树是假的,是阵法造出来的幻象。
“渊主的恐惧共鸣阵。”红孽在林凡的意识里传来信息。
此时林凡也想起临走前莫长老提过,渊主最擅长用人心底的恐惧造阵,阵中幻境会随着人的情绪变强,一旦在幻境里崩溃,魂魄就会被阵法吸干。
他必须保持清醒。
可下一秒,身后突然传来木板断裂的声音。
林凡猛地回头,看到的不是江岸,是小时候住过的老巷子。
巷口的路灯忽明忽暗,灯泡里缠着半透明的头发,他的发小阿武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哭。
“阿武?”林凡的声音有些发颤。
阿武是他唯一的朋友,三年前就发生了一场车祸去世了。
阿武慢慢转过头。
他的脸一半被烧得焦黑,一半还留着少年时的模样,嘴里嚼着什么东西,嘴角沾着暗红的糖渣:“林凡,你为什么不救我?”
林凡的心脏像被攥住了。
那天他确实能救阿武,可他怕了,车祸产生的火焰实在太大了,他没有勇气冲进去救人,他转身跑了,直到听见阿武最后一声惨叫。
这是他最不敢想的事,是藏在骨头缝里的愧疚。
“我……”他想说“对不起”,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
阿武突然站起来,焦黑的手抓住他的胳膊,那触感冰冷黏腻,像泡了很久的尸体:“你跑什么呀?……”
林凡的红孽之力在躁动,掌心泛起灼热的疼。
他知道这是幻境,可阿武的声音、手上的温度、甚至身上那股烧糊的味道,都真实得可怕。
他看到阿武的眼睛里映出自己的脸——他的脸在扭曲,一半是现在的模样,一半是三年前那个吓得发抖的少年。
“林凡!”
一声嘶吼把他拽回现实。
是红孽的声音。
林凡猛地挣脱阿武的手,回头时老巷子和阿武都消失了,眼前还是云江岸边,但李强已经走到了水边,半个脚掌都踏进了江里。
江水没到他脚踝的地方,浮起一层白色的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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