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地板透过单薄的裤子传来刺骨的寒意，林默蜷缩在档案馆翻倒的档案柜旁，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筛糠般抖动。喉咙深处火烧火燎，每一次吞咽都像吞下碎玻璃。那只露指战术手套死死掐住脖子的触感、那粗糙布料摩擦皮肤的恶心感觉，还有最后意识沉入黑暗前看到的、手套食指关节上那道深褐色、如同蜈蚣般的疤痕……这一切都清晰得如同刚刚发生，烙印在神经末梢。
不是赵铁柱。这次是……刘秀兰？那个失踪的清洁工？
窒息带来的濒死恐惧与一种底层劳动者特有的、混杂着疲惫和某种耿直的愤怒情绪，像浑浊的污水，还在他意识的浅滩里翻涌、沉淀。他大口喘息，试图将“刘秀兰”的记忆碎片驱逐出去，但它们顽固地盘踞着，带来阵阵眩晕和反胃。
然而，这一次，混沌之中，几块更为清晰的碎片，如同沉船的残骸，顽强地浮出了意识的水面：
一楼狭窄走廊墙角，那个通风管道的金属百叶格栅边缘，几道崭新的、深深的金属刮痕！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刺眼的白光！
印象派展厅，那幅巨大的《晨曦河畔》画框右下角，与冰冷墙壁的缝隙深处，卡着一枚小小的、却璀璨夺目的钻石耳钉！
情急之下，将一张揉皱的、写着“XC785”字样（车牌号！）的纸条，死死塞进了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检修通风小格栅的缝隙深处
最后，那只掐死她的手！戴着露指战术手套，食指关节处，一道狰狞的、深褐色的陈旧疤痕！
这些信息，不再是模糊的感觉和恐惧的残影。它们是具体的、指向明确的坐标和证据！像黑暗中的坐标，冰冷地标注在现实的地图上。
恐惧依旧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神经。但这一次，一种更强烈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压倒了它——找到它们！证明这一切不是幻觉！证明陈哲错了！证明那个推人下楼的、掐死清洁工的凶手存在！
他不需要陈哲的信任。他自己就是证据。
支撑着冰冷的档案柜，林默挣扎着站了起来。双腿依旧虚软，但眼神里燃烧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执拗。他掏出口袋里那张带着幽蓝污渍的焦黑纸片，看也没看，重新塞回口袋深处。那张纸片是通往地狱的门票，但现在，地狱的入口，成了他唯一能找到真相的路径。
星辉美术馆巨大的玻璃幕墙在阴沉的天空下反射着灰白的光。十年过去，它依旧气派，只是多了几分时光沉淀的冷硬。现任张馆长是个五十岁上下、穿着考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脸上带着职业性的谨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他打量着眼前这个自称“市档案馆管理员”、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锐利执着的年轻人——林默。
“林……林管理员？”张馆长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带着疑惑，“查阅旧案资料需要实地复核？这……我们馆翻修过几次了，当年的样子恐怕……”
“只需要看看当年案发区域的大致位置和一些固定建筑结构，比如通风管道的位置。”林默的声音沙哑，但语气异常坚定，不容置疑，“这对完善历史档案很重要。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他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目光平静地迎向张馆长的审视。
或许是林默身上那股不容置疑的执着，或许是对“官方”身份的一丝敬畏，张馆长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请跟我来。不过请快一点，我们下午还有重要接待。”
空旷的展厅里，空气带着中央空调恒温的冷意和一丝消毒水的味道。光滑如镜的抛光地面反射着头顶柔和的射灯光晕。张馆长絮絮叨叨地介绍着安保的升级、新展品的布置，极力将话题从当年的“不幸意外”上引开。
林默沉默地跟在后面，目光像探针一样扫过周围。当张馆长指向二楼一条宽阔的走廊，提到“当年出事大概就在这片区域”时，林默的心脏猛地一缩。就是这里！脚下冰冷的大理石，与坠楼时急速放大的纹路瞬间重合！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无形的血腥味和恐惧的回声。
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快步走向走廊尽头。那里，一幅巨大的抽象画取代了当年印象派展厅的位置。
“当年，《晨曦河畔》就挂在这里。”张馆长指了指那面墙，语气带着惋惜。
林默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墙壁上那个巨大的、风格现代的金色画框。虽然画作不同，但画框悬挂的位置、与墙壁结合的方式，几乎与十年前无异！他快步上前，无视了张馆长困惑的目光，身体几乎贴到了墙上，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探向画框右下角最深处、最阴暗的那条缝隙。
指尖在冰冷的金属和光滑墙面之间摸索。灰尘的颗粒感，缝隙深处积累的、难以触及的微尘……什么都没有？林默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难道真的是幻觉？难道那耳钉在翻修时就被清理掉了？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抽回手指的刹那，指甲盖的侧面，在一条极其深邃、几乎被画框边缘完全遮挡的缝隙底部，触碰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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