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得像泼墨。
豆大的雨点砸在点苍山主殿的琉璃瓦上,噼啪作响,盖住了殿内压抑的喘息。烛火不安地跳跃,映着掌门李沧澜额角渗出的冷汗。他面前的信笺,落款处一个血色的鬼爪印记,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
“血手令…又是血手令!”一名长老声音发颤,“七煞门这是要赶尽杀绝!前日刚杀了刘长老,今日便点名要掌门师兄你的首级…欺人太甚!”
殿内一片死寂。七煞门门主厉天绝,先天中期,一手追魂煞掌歹毒无比。点苍派虽位列五大门派,但顶尖高手仅掌门李沧澜是先天初期,对上厉天绝,凶多吉少。
“慌什么。”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突兀响起,不高,却瞬间压下了雨声和所有惶惑。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大殿侧门阴影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他身形不算魁梧,甚至有些瘦削,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灰色旧袍,背脊却挺得笔直,像一杆久经风霜却依旧锋锐的标枪。
五十岁的面容刻着风霜的沟壑,鬓角已染霜白,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锐利如鹰隼,扫过之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师叔祖!”李沧澜如见救星,连忙躬身,声音带着激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殿内众人齐齐躬身:“拜见太上长老!”
叶惊尘,点苍派太上长老,武林神话,“血手人屠”。五十岁,先天巅峰,世俗武林的顶点。
叶惊尘没看他们,目光落在李沧澜手中的血手令上,嘴角扯出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像是寒冰裂开一道缝:“厉天绝?呵,活腻了。”他伸出手,那布满老茧、骨节粗大的手指捻起血手令,指尖内力微吐。
嗤——!
那染血的纸笺连同上面狰狞的鬼爪印记,瞬间化作一蓬细腻的黑色粉末,从他指缝簌簌落下,被门外卷入的风雨吹散,再无痕迹。
“师叔祖,那厉天绝……”李沧澜欲言又止,满是担忧。
叶惊尘转身,旧袍的下摆拂过冰冷的地面,留下一句:“明日此时,七煞门除名。”声音平淡得如同在说一件碾死蚂蚁般的小事。
他身影没入殿外无边的雨幕,快得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风雨似乎在他周身自动分开,连衣角都未曾沾湿半点。
殿内众人望着那空荡荡的侧门,长长舒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血手人屠出山,厉天绝?那已是个死人。
……
七煞门总舵,血煞堂。
厉天绝高踞虎皮大椅,正自斟自饮,猩红的酒液如同鲜血。堂下弟子噤若寒蝉。
“哈哈,点苍?五大门派?呸!李沧澜那老匹夫的头颅,明日就拿来给本座当酒器!”厉天绝狂笑,声震屋瓦。
忽然,紧闭的厚重堂门无声无息地化为了齑粉!不是被撞开,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瞬间抹去,粉尘在穿堂风中弥漫。
一道青灰色的人影,如同鬼魅,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粉尘中央。
“谁?!”厉天绝笑声戛然而止,惊怒交加,一掌拍碎酒案,腾身而起。他看清来人,瞳孔骤缩:“叶…叶惊尘?!”
回答他的是一道快到极致的剑光。没有呼啸,没有剑鸣,只有一抹凝练到极致的、仿佛能切开雨夜的寒芒。
厉天绝怪叫一声,全身煞气狂涌,双掌瞬间变得漆黑如墨,腥风扑面,正是成名绝技追魂煞掌!掌风过处,地面石板嗤嗤作响,蚀出浅坑。他有自信,这蕴含剧毒煞气的掌力,先天中期以下触之即死!
然而,那道青灰色身影竟不闪不避,直直撞入漆黑的掌风之中!
“找死!”厉天绝眼中刚泛起喜色,随即化为无边的惊骇。
叶惊尘冲入毒煞掌风,身形连一丝迟滞都无!那足以蚀金断玉、令同阶高手退避三舍的毒煞之气,落在他身上,竟如同清风拂过山岗,连他旧袍的衣角都未能掀起半分!他那双锐利的眸子,在毒雾中亮得吓人,冰冷地锁定厉天绝的咽喉。
怎么可能?!厉天绝亡魂皆冒,想要变招,却已来不及。
噗!
轻响。如同热刀切入牛油。
叶惊尘的身影仿佛从未动过,依旧站在堂中。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样式古朴的三尺青锋,剑尖斜指地面,一滴粘稠的、混合着诡异黑气的血珠,正沿着雪亮的剑锋缓缓滑落。
厉天绝保持着前扑的姿势,僵在原地,喉咙处多了一个细小的红点。他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涣散,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恐。那令无数武林中人闻风丧胆的追魂煞掌,竟成了他生命最后的陪衬。
“门主!”堂下弟子这才反应过来,发出凄厉的嚎叫。
叶惊尘眼皮都未抬一下,手腕微微一震。
嗡!
细碎的剑鸣如同蜂群振翅,无数道肉眼难辨的剑气瞬间爆发,如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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