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日锦像只受惊的鹿,一口气狂奔出那片让他尴尬到脚趾抠地的小树林,直到确认身后没有“受害者”追出来算账,才猛地刹住脚步,扶着膝盖,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叶,也带走了刚才那场惊天乌龙带来的巨大冲击波。
不是她!
那个穿着玫瑰红旗袍、与陌生男人在林间亲密相拥的女孩,根本不是班婧婧!只是身材、发型和那该死的旗袍风格有些相似!尤其在黄昏朦胧的光线下,隔着那段要命的距离,再加上自己先入为主、被嫉妒烧昏了头的愤怒滤镜,才酿成了这场让他恨不得原地消失的超级误会!
巨大的荒谬感像潮水般涌来,紧随其后的,是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脱的庆幸。他用力抹了把脸,手心全是冰凉的汗水。刚才那些在树后疯狂燃烧的嫉妒、屈辱和毁灭欲,此刻回想起来,简直可笑又可怜,像一场荒诞的独角戏。
“杜日锦啊杜日锦,你可真是……”他自嘲地摇摇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无奈的笑声,长长地、彻底地呼出一口浊气,仿佛要把所有积压在胸腔里的憋闷和愚蠢都吐出去。紧绷了多日、几乎要断裂的神经,第一次真正地松弛下来,带着一种虚脱后的轻飘感。
随之而来的,是对班婧婧更深的愧疚和如潮水般汹涌的思念。他怎么能那样揣测她?把她想象成那种肤浅、善变的女人?这几个月的相处点滴,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她站在讲台上专注授课时微微蹙起的眉尖;她听他诉说工作烦恼时那双温柔沉静、仿佛能包容一切的眸子;偶尔流露出的那点小俏皮和小任性……她或许有自己的坚持和小脾气,但内心绝对澄澈美好,像山涧清泉。是他自己,被不安和猜忌的藤蔓死死缠住,蒙蔽了双眼。
“她一定是有苦衷的……也许……只是在用这种方式考验我?”这个念头重新变得清晰而坚定,像一盏微弱的灯在心底亮起。他必须挽回!必须立刻找到她,解释清楚这该死的误会!
就在这时,仿佛冥冥之中的命运听到了他急切的呼唤。
前方不远处,大约三百米开外的蜿蜒下山步道上,并肩走来一对男女。夕阳熔金般的光辉,温柔地勾勒出他们的身影轮廓。
女的身高约一米六五,身姿纤细挺拔,如同初春的新竹。
最关键的——她穿着一身浅红淡白、宛如浸染了晚霞的玫瑰色旗袍!
晚风轻柔拂过,丝滑的裙摆如水波般荡漾,勾勒出动人心魄的曼妙曲线。粉棕色的长发在夕阳的余晖里流淌着柔和温润的光泽。
这一次,杜日锦看得真真切切,是正面!是班婧婧!千真万确!
杜日锦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随即又像脱缰的野马般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低下头,像做贼一样,迅速将一直塞在口袋里的那顶棒球帽掏出来,胡乱扣到头上,帽檐死死压到眉骨,恨不得遮住整张脸。同时,他像只受惊的兔子,敏捷地一个闪身,缩到了旁边几棵高大茂密、气根垂落如帘幕的榕树后面,借着粗壮树干和天然屏障,将自己彻底隐藏进阴影里。他屏住呼吸,只露出一双眼睛,紧紧追随着那抹魂牵梦萦的玫瑰色。
班婧婧正和身边的男人并肩而行,边走边聊。男人个子很高,目测轻松超过一米八,穿着简约却质感十足的休闲装,相貌英俊,气质阳光爽朗,像一棵生机勃勃的树。他似乎在讲着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手舞足蹈,表情生动丰富,像个充满感染力的街头艺人。班婧婧被他逗得眉眼舒展,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不时发出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甚至有一次笑得实在忍不住,弯下了腰,好一会儿才直起身,用手背轻轻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
他们看起来相处得轻松愉快,气氛融洽得像多年老友。但杜日锦那颗悬着的心,却像最精密的雷达,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同:他们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种朋友式的、礼貌而舒适的距离——没有牵手,没有过于亲昵的肢体触碰。那男人虽然活跃得像颗小太阳,但举止有度,眼神清澈,没有半分暧昧的试探。
杜日锦的心稍稍安定了一点点,像一块大石头落下了半截。但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滋味,还是不受控制地在心底弥漫开来,像滴入清水的墨汁。他鬼使神差地,悄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他将摄像头对准那对和谐的身影,利用粗壮的树干作为掩护,小心地调整焦距,飞快地、无声地连续按了好几下快门。
“咔嚓、咔嚓……”(无声的)
镜头里,班婧婧开怀的笑容像盛放的玫瑰,那男人阳光生动的姿态被清晰地定格。他像个躲在暗处、心怀鬼胎的小偷,屏着呼吸,贪婪又带着刺痛地注视着他们渐行渐近,再慢慢走远。他不敢靠得太近,始终小心翼翼地保持着百来米的距离,像一个沉默而执拗的影子,远远地、执着地缀在后面。
夕阳沉得更低了,将天边渲染成一片浓烈而梦幻的紫红。公园里的游人渐渐多了起来,喧闹声打破了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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