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还有一丝……刚刚点燃的、足以焚尽八荒的疯狂!
就在那几只散发着浓烈尸臭、指甲漆黑如墨、缠绕着粘稠黑气的魔爪,狞笑着即将触碰到他脖颈皮肤的千分之一刹那——
乾昭猛地抬起了头!
那双原本盛满了恐惧与绝望的稚嫩眼眸,此刻却燃烧着两团近乎实质的金色火焰!瞳孔深处,仿佛有亿万枚微小的金色文字在疯狂流转、组合、爆炸!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空间犹豫!求生的本能、灭族的血仇、体内那炸裂般亟待宣泄的恐怖力量,以及系统那狂霸的“炸穿他们”的咆哮,汇成一股毁天灭地的洪流!
“子曰:以德报怨?”
他嘶吼着,声音因为剧痛和力量的奔涌而扭曲变形,却带着一种撕裂天幕的桀骜!左手死死抓住怀中那半卷血染的《论语》,右手五指如钩,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狠厉,嗤啦一声,竟生生将封面那浸透了帝血、写着一个巨大“仁”字的书页撕扯下来!
那染血的纸页在他掌心,仿佛握住了太阳的碎片!
“——放你娘的屁!”
最后三个字,不是吼出,而是炸出!如同九霄神雷轰击大地!
轰——隆——!!!
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万一的金色光芒,骤然以乾昭渺小的身体为中心,悍然爆发!
那不是温和的光,是撕裂混沌、洞穿九幽的毁灭之光!是亿万枚由纯粹“仁”之奥义凝聚成的、带着煌煌天威的实质符文!它们旋转、咆哮、碰撞,每一枚符文都像一颗微缩的恒星在燃烧、在炸裂!光芒所及,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被强行扭曲、电离,发出滋滋的刺耳尖啸!整个皇极殿内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与黑暗,如同遇到沸汤的残雪,瞬间被蒸发、被净化!
那几只最先触及金光的玄阴魔爪,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那缠绕其上、足以腐蚀精钢的粘稠黑气,如同遇到了克星中的克星,连一瞬的抵抗都做不到,瞬间汽化消失!紧接着,是那漆黑尖利的指甲,然后是包裹着腐烂皮肉的手指、手掌、手臂……金光扫过,如同烧红的烙铁按上薄冰,摧枯拉朽!
噗!噗!噗!噗!
四团浓稠污秽、散发着恶臭的黑红血雾,在刺目的金光中猛地爆开!如同被无形巨锤狠狠砸烂的腐烂果实!
“呃啊——!”
“我的手!不——!”
“什么东西?!!”
殿门口,三个刚刚踹门闯入、身着玄阴教标志性黑袍、脸上纹着扭曲骷髅刺青的教徒,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随即被无边的惊骇和撕心裂肺的痛苦所取代。他们抱着瞬间被蒸发、只剩下光秃秃焦黑断腕的手臂,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被那狂暴的金光冲击波狠狠掀飞,炮弹般撞碎了后方残破的殿门,消失在门外翻腾的烟尘与火光之中。
金光来得快,去得也快。
如同超新星爆发后残留的余晖,那足以撕裂视界的恐怖光芒迅速内敛,最终化作一层淡淡的、温润却无比坚韧的金色光晕,如同最纯净的琉璃铠甲,覆盖在乾昭小小的身体表面。光晕流转,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金色文字在其中生生灭灭,散发出一种古老、厚重、堂皇正大的气息。他手中那张染血的“仁”字书页,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这片废墟。
只有乾昭自己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在空旷血腥的大殿内格外清晰。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覆盖着淡金光芒的小手,感受着体内奔涌不息、仿佛一拳就能轰塌山岳的恐怖力量,以及脑海中那清晰无比、过目不忘的《论语》残篇文字。
恨意依旧滔天,焚心蚀骨。
但一种前所未有的东西,一种名为“可能”的疯狂野火,在那片名为绝望的焦土上,轰然点燃!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几乎融入夜风的琴弦拨动声,极其突兀地飘了进来。
铮——
清越,孤高,带着一种遗世独立的冷冽。
乾昭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金色瞳孔瞬间锁定了声音来源——大殿唯一还算完好的、靠近穹顶的残破飞檐阴影深处。
月光艰难地穿透弥漫的烟尘,吝啬地洒下几缕银辉。
就在那模糊的光影交界处,一道素白的身影静静伫立,仿佛亘古以来就存在于那片阴影之中。夜风拂过,宽大的白色衣袂轻轻飘动,不染半分尘埃,如同遗落人间的云絮。那人脸上似乎覆着一层朦胧的薄纱,唯有两点眸光穿透而出,清冷得如同浸在寒潭深处的星子,正直直地落在他身上。
那目光,带着一丝亘古未有的震动,一丝仿佛看穿时光长河的锐利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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