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哪里配得上我?还死赖着不走?”
“瞧瞧你这副样子,浑身上下都是土腥味,22岁就活得像个黄脸婆!”
“凌玥瑶,我真是高估你了。当初要不是看在你这张脸好看,我会娶你?别做梦了!”
“真是烦透了!你能不能学学城里女人,唱唱歌、跳跳舞,装点优雅的样子?整天就知道围着孩子和锅台打转,毫无生活情趣,没有女人味!”
“我再说一遍,现在的你,在我眼里连个屁都不算,毫无价值!”
凌玥瑶喉头滚着毒刃,眼眶发烫,她咬紧牙关——这泪,绝不能落。
拖拉机的铁轮子碾过坑洼的土道,震得凌玥瑶怀里的小身子直颤。
三岁的妙妙烧得迷迷糊糊,滚烫的小脸贴在她锁骨处,呼吸又急又烫,像团火在她心口燎着。
“妈妈,饿......”孩子哑着嗓子呢喃,小手无意识地抓她衣襟。
凌玥瑶喉咙发紧,从布兜里摸出半块硬邦邦的玉米饼,沾了沾自己嘴角的唾沫,才塞进女儿嘴里。
玉米渣扎得妙妙皱起眉头,却还是小口小口啃着——这是她们母女从县城到桃花村的最后一口干粮了。
三个月前,民政局门口,她和赵文斌签下了离婚协议。
即便生在农村,她也是个正儿八经读过高中的女人。
当年赵文斌下放到桃花村时,对她百般讨好、穷追不舍,那些海誓山盟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可谁能想到,这段感情最终却像一团被风吹散的烟雾。
“他说我是拖累。”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儿妙妙,手指轻轻抚过孩子后颈那层被汗水浸湿的柔软细发,声音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而真相更让她心如刀绞——那个曾经许诺带她离开乡村的男人,如今早已攀上高枝,娶了县里红星厂厂长的女儿,摇身一变成了城里人。
然而,命运对她的打击远不止于此。
娘家早已没有容身之处,父母双亡,唯一能依靠的大哥一家住在县城。
她带着仅剩的一点希望上门求助,却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大嫂堵在院子门口,尖声骂她是“丢尽凌家脸面”的扫把星,不等她辩解半句,便将她们母女的铺盖卷扔出墙外。
甚至连最后一点尊严也没放过,唾沫星子喷到她脸上:“你这种破落户,就该滚回乡下去,跟你那个老不死的外婆一起做臭鱼烂虾!”
寒风中,她抱着瑟瑟发抖的妙妙站在街头,泪流满面,却无路可退。
拖拉机“嘎”地停下。
凌玥瑶抬头,村口老槐树的影子里,王翠兰叉着腰站在路中间,身后还跟着几个端着洗衣盆的妇女。
“哎哟,这不是凌玥瑶么?不是在城里过好日子了?”王翠兰扯着嗓子笑,“咋不坐小汽车回来?倒坐这破拖拉机?”
她目光扫过凌玥瑶怀里的妙妙,嘴角一撇,“怀里揣的啥?小猫小狗?”
旁边梳羊角辫的小媳妇接话,“我听县城来的亲戚说,赵老师跟厂长的闺女好上了……”
妙妙被刺耳的声音惊得一哆嗦,哇地哭出声。
凌玥瑶低头哄她,指甲掐进掌心:“妙妙不怕,妈妈在。”
可怀里的小身子抖得像筛糠,滚烫的眼泪渗进她衣领,比王翠兰的话更疼。
“怕不是凌玥瑶生了个野种,赵老师才不要她们了吧!野种就是野种,哭起来都这么难听。”王翠兰拍了拍腿,“我说张老婆子也是,这么大岁数还得给外孙女擦屁股——”
“够了!”
沙哑的呵斥声打断她。
凌玥瑶抬头,看见外婆扶着槐树颤巍巍走来。
老人鬓角全白了,青布衫洗得发白,可腰板挺得笔直:“我外孙女咋样,轮不着你们嚼舌根。”
她伸出枯枝似的手,“玥瑶,妙妙,跟外婆回家。”
王翠兰还想再说,被老人瞪了一眼,嘀咕着“老糊涂”,带着人散了。
凌玥瑶抱着妙妙跟上,听见身后传来零星的“野种”、“不要脸”、“扫把星”,攥着布包的手青筋直跳。
自从她跟赵文斌去了城里,好久没回来了,如今再回到桃花村,外婆的老屋比之前更破了,她得挣钱让外婆过上好日子。
土坯墙裂开细缝,屋顶的茅草漏着光,地铺上堆着半旧的棉被。
妙妙烧得更厉害了,小脸通红,哭着喊饿。
凌玥瑶翻遍布包,只找到玉米饼的渣子。
外婆掀开米缸,舀出小半碗陈年小米,手却抖得厉害:“灶里没柴火了......我去后山捡点松枝。”
“外婆别去。”凌玥瑶按住她,“您腿不好。”她望着妙妙滚烫的额头,喉咙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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