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呆呆地看着她手里的签筒:「这样……真的准吗?」
「嗯。」她把手收回去,用力摇了摇,又重新把手伸出来,「这下准了。」
李过湖接过来,他抽出一根,签上被老鼠咬了几个半圆的缺口。
「上上」
「怎么样?」女孩把脑袋凑过来,「你小子好运气呀!」
男孩不语,只是用拇指摩挲着褪色的「上上」两个字。
「你是要抽什么事?」
「是……是生意上的……」
「那……都上上签了,肯定是要赚大钱的,要感谢感谢我吧?」
李过湖挠挠头:「那……我请你吃饭吧,正好……你带我熟悉一下这里。」
「是你说得喔。」女孩走出寺门,「快跟上,快跟上!」
李过湖把那几支剩下的签抽出来,他忽然哭笑不得起来。
几支签都是一样的字迹。
……
他们走到了一条小溪边,女孩提着裙角,踩着溪水里那些光滑的石头。
她的脖子上垂下一只小巧的陶埙,正随着她的脚步晃荡着。
「我叫李过湖。」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女孩险些摔倒。
「怎么突然说名字了?」女孩稳住步子,望着波光粼粼的溪面,「你是想问我叫什么?」
李过湖点头,却不看她。
女孩又笑了,不知怎的,她今天总是想笑。
「邓珏。」
女孩说。
这时候一群拉着大车的马在大路上奔驰而过,扬起大片的烟尘。
「这是朝北方送绸缎的,有可能可以路过我的老家呢。」
邓珏远眺着地平线逐渐消散的烟雾。
「你是北方人吗?」
「云中城。」她轻声回应道。
「云中城?」
「是北边的北边。」邓珏微皱着眉,努力回忆着,「很遥远的地方,嗯……那里的人都不种地的,他们放牧牛羊。」
她把脸转向李过湖。
「草原,你见过草原么?」
「没有……」
「有时间的话,我会带你看看的。」邓珏托在胸前的手指敲打着悬挂在脖颈上的陶埙,「草原就是,全是草的地方,无边无际,像是绿色的大海。」
「大海?」
「大海就是大一点的湖,和天一样,是蓝色的。」她继续说道,「我们也可以去看大海,那里有很大很大的船,有人在船上生活。」
李过湖思衬着草原和大海——它们都在很遥远的地方,也许只有乘上运送苏绣的大车才能到达那些地方。
他曾经好奇地问家乡的车夫,从姑苏去到北边需要多久,一个托着烟斗的车夫用毛巾抽打着身上的灰尘,他冲着姜红花伸出一根手指。
「一个月么?」
「对咯!」车夫把烟斗插在腰间,他猛地掀开盖在车上的布帘,大片的绸缎像是黄昏的彤云般绚丽。
……
「哎!我们到了!」邓珏用一根手指轻点了一下他的肩头。
......
「我最喜欢到这儿来坐,没有人打扰。」
邓珏抱着一包干菜烧饼,她的双颊鼓鼓的。
两个人并排坐在城楼边,今晚的月亮很大,把人照得清楚。
「人家说,这城墙已经建了一千年啦!一千年真久啊!」她感慨一句,拍拍李过湖的肩膀。
「小结巴,你怎么呆呆的?」
「我是……在想事情。」他喝下一大口黄酒,感觉喉咙像是有团火焰。
「怎么不开心呢?今天抽了上上签了都!」邓珏的腿晃荡着,「你今天多走运!」
「是的。」李过湖苦笑,「我从小到大,都一直很倒霉的,我是个不走运的人。」
「无所谓啦。」女孩耸耸肩,「你看'上','下',两个字,本来就是颠倒过来嘛……」
「其实……我不识字的……」他挠挠头,「我只是听你说是上签……」
「嗯?」邓珏伸出一根手指,她蘸了黄酒在两人之间的城砖上写下了「下」「上」两个字。
「你看,是不是刚好颠倒的?」她拽过李过湖的手,在对方的手心一笔一画地写起来。
「这是李。」
「你的姓。」
她抬头,古镜一样的眼睛散出月光。
李过湖的双颊忽然滚烫起来——邓珏的手很温软,那根手指蘸了酒,又凉凉的,在他的手心游走,像是一条小蛇。
他的手抖了一下。
于是他把手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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