狞,但渗出的已是鲜红的血液和少量淡黄色的组织液。安理医师接过玛莎递来的黄色小药罐,里面是他利用本地一种特殊霉菌,经过无数次提纯、浓缩、干燥制成的淡黄色粉末—他称之为“自制磺胺”的抗菌药物。他小心地打开罐子,用一把干净的小骨勺,将淡黄色的药粉极其均匀、薄薄地撒在佧孚清洗干净、微微渗血的整个创面上,如同为大地撒上一层救命的药雪。
安理医师没有像处理普通伤口那样进行包扎。“烧烫伤后严重感染,最怕的就是闷热潮湿的环境。”他一边快速解释,一边示意玛莎帮忙。他将佧孚细小的左臂小心地抬起,放在一个临时用几根光滑树枝和干净布条绑扎成的简易支架上,让整个伤口完全暴露在干燥、流动的空气中。只在孩子可能无意识乱动、导致伤口摩擦床单的地方,用几根极细的、同样消毒过的软布条轻轻固定住手臂。新鲜的空气,是此刻最好的“敷料”。对抗高烧和休克刻不容缓。安理医师指导玛莎,用浸过冰凉井水的干净软布,不断擦拭佧孚滚烫的额头、颈部、腋窝和腹股沟,进行物理降温。他又取来一个小木碗和一把小木勺,将一点点珍贵的细盐和野蜂蜜溶入温开水中,配成极其简陋的“补液盐”。他极其耐心地、一滴一滴地将这救命的液体喂进佧孚干裂的嘴唇,防止脱水加重休克,维持那微弱的生命之火。
在安理医师的安排和玛莎的协调下,心力交瘁的俪栎和昏迷不醒的佧孚被暂时安顿在工会一处相对安静、干净的杂物间里。接下来的两天两夜,是无比煎熬的守望。
安理医师严格地每四个小时就过来检查一次:观察伤口情况,更换被渗液浸湿的软布垫,确保伤口下方的支架保持干燥,查看那几条暗红色的淋巴管炎线条是否继续蔓延,小心翼翼地补充那珍贵的磺胺药粉。他每一次的到来,都让守在床边、眼睛红肿如桃、嘴唇被咬出血痕的俪栎紧张得几乎窒息。
第一天深夜:佧孚的高烧顽固不退。小小的身体在昏迷中不安地扭动,发出痛苦的呓语。
第二天中午:安理医师再次仔细检查伤口时,敏锐地捕捉到了极其微弱却至关重要的变化:伤口渗出的液体,颜色似乎变浅了一些!不再是浓稠的黄绿色,而趋向于淡黄、清亮!渗出的量也明显减少了!更关键的是,伤口周围那触目惊心的、如同火焰般蔓延的红肿区域,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但确实存在的消退迹象!
第二天傍晚:当安理医师的手背再次贴上佧孚的额头时,那滚烫灼人的热度,终于触手感觉到了一丝真实的凉意!虽然依旧在发烧,但已不再是那致命的“火炭”状态!
第三天清晨:安理医师刚推开杂物间的门,迎接他的,是俪栎狂喜到几乎失声的哭喊和一张激动得扭曲的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佧孚睁开了眼睛!他迷茫地看着周围,小嘴微微动了动。安理医师快步上前检查:高烧已退至低热!伤口虽然依旧狰狞,但红肿范围显著消退,渗出的液体几乎变成了清澈透明的组织液,在创面的边缘,甚至能看到一点点极其娇嫩的粉红色肉芽组织在顽强地探出头来!
“佧孚!我的佧孚!你醒了!”俪栎再也控制不住,扑在床边,紧紧抓住儿子完好的小手,将脸埋在那小小的手掌里,放声大哭起来。这一次的泪水,不再是绝望的冰冷,而是滚烫的、冲刷掉一切阴霾的狂喜之泪!
时间,是抚平伤痕的最佳良药。一周后,佧孚手臂上那可怕的创面,已经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呈现出健康粉红色的痂壳。致命的感染被彻底扼制,败血症的阴云消散无踪。虽然未来会留下不小的疤痕,甚至可能影响部分关节活动,需要漫长的复健,但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佧孚的生命,被牢牢地拽了回来!
俪栎牵着佧孚的小手,再次站在了安理医师的诊疗室里。小男孩佧孚的手臂上包裹着干净的软布,小脸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已经有了血色。他怯生生地躲在母亲身后,只露出一只大眼睛,好奇又带着一丝依赖地偷偷看着安理医师,那只被母亲紧紧握着的小手,微微用力回握了一下。
“安理医师…谢谢…”俪栎脸颊因为激动和感激而涨得通红。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洗得发白、却叠得整整齐齐的小布包,双手微微颤抖地捧到安理医师面前。打开布包,里面是几枚还带着清晨露水和泥土芬芳的饱满番茄;一小把叶片舒展脆嫩的新鲜生菜;还有一小块用干净宽大绿叶精心包裹着的新鲜山羊乳酪。“这…这是我家菜园里种的,今早天没亮就摘下…您别嫌弃…我们实在…实在没什么能报答您的…我们只有这些了”她的声音哽咽,眼中再次蓄满泪水,但这次是纯粹的、无法言喻的感激。
安理医师看着那带着泥土气息的新鲜蔬菜,那雪白温润的乳酪,再看看俪栎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真挚谢意。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而郑重地点了点头,收下了这份饱含心意、质朴无华的谢礼。“伤口保持清洁干燥,避免摩擦。结痂时发痒是正常的,千万不能抓挠。每隔七日,带他回来让我看看恢复情况。”他的叮嘱依旧简洁直接,没有多余的温度,但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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