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布满污渍的木门在身后“砰”地一声撞上,将运河方向传来的微弱追击嘶鸣和浑浊的空气隔绝在外。一股混杂着劣质麦酒、汗臭、陈年烟油、以及某种刺鼻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浓烈得几乎让刚从污水厂爬出的林烬窒息。
光线昏暗。几盏挂在低矮房梁上的油灯,灯罩积满黑灰,散发着昏黄摇曳的光芒,勉强照亮了“铁砧酒吧”的内部。空间比外面看起来更加拥挤逼仄。粗糙的原木桌椅大多空着,只有寥寥几个身影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如同蛰伏的困兽,麻木地啜饮着杯中浑浊的液体。吧台由一整块厚重的、布满刀痕和深色污渍的实木打造,后面站着一个身形佝偻、穿着油腻皮围裙的老头,正用一块同样肮脏的抹布,心不在焉地擦拭着一个缺口陶杯。
死寂。在林烬闯入的瞬间,所有目光——无论是吧台后的老头,还是阴影里的酒客——都如同冰冷的探针,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那目光里没有欢迎,没有好奇,只有深沉的麻木、警惕,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油灯灯芯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林烬的心脏还在因刚才的亡命奔逃而狂跳,后背的冷汗尚未干透。他强压下喘息,迅速扫视全场。灵枢视界悄然开启,流火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维持着高度的警戒。吧台后的老头,满脸深刻的皱纹如同刀刻,一只眼睛浑浊发白,显然是瞎了,另一只眼睛却异常锐利,如同鹰隼,此刻正冷冷地、毫不掩饰地打量着他,尤其是他身上那件虽然沾满污泥、但材质明显异于常人的星火内衬。刚才在桥上感觉到的、那来自二楼窗户的冰冷目光,似乎也正源自于此。
老疤眼?林烬几乎可以肯定。墨衍留下的线索指向的人。
他定了定神,无视那些麻木的注视,径直走向吧台。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喝点什么?”老疤眼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听不出任何情绪。他停下擦杯子的动作,那只独眼依旧死死盯着林烬,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穿。
“不喝酒。”林烬的声音低沉而清晰,目光毫不避讳地迎上那只锐利的独眼。“我找人。老疤眼?”
吧台后的老头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见。“不喝酒,就滚蛋。这里不招待闲人。”语气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驱赶意味。
阴影里的几个酒客似乎动了一下,麻木的眼神中透出几分看戏的意味。
林烬没有动。他知道,在这种地方,软弱和退缩只会被彻底无视甚至吞噬。他微微前倾,身体靠近吧台,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一字一顿地说道:
“‘旧鼠道’下,‘铁壁’的血未流尽。钥匙,在地窖,第三块松动石砖下。”他紧盯着老疤眼那只独眼,捕捉着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老疤眼擦拭陶杯的动作,微不可查地停顿了半秒。那只锐利的独眼瞳孔,极其轻微地收缩了一下,如同被针扎了一下。虽然转瞬即逝,但那瞬间闪过的震惊、警惕,以及一丝深埋的、被强行压下的波澜,没能逃过林烬高度集中的灵枢视界!
有反应!他知道这句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疯话,小子。”老疤眼的声音更加冰冷,甚至带上了一丝威胁的意味。他猛地将手中的陶杯重重顿在吧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滚出去!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是墨衍让我来的。”林烬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他最后留下的信息。”
“墨衍…”这个名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老疤眼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那只独眼中翻涌起极其复杂的情绪——痛苦、怀念、愤怒、还有一丝…深沉的悲哀。他沉默了足足十几秒,酒吧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阴影里的酒客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将头埋得更低。
最终,老疤眼重重地、仿佛耗尽了力气般叹了口气。他那只独眼再次看向林烬时,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凝重和审视。
“跟我来。”他嘶哑地说了一句,转身掀开吧台后一块油腻厚重的门帘,露出后面通向黑暗的狭窄楼梯。“动作快,别让人看见。”
林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闪身跟了进去。门帘落下,隔绝了酒吧大厅里那些麻木而好奇的目光。
楼梯狭窄陡峭,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灰尘气息。老疤眼佝偻着背,脚步却异常沉稳。他没有点灯,似乎对黑暗中的路径了如指掌。林烬紧随其后,灵枢视界在黑暗中清晰勾勒出周围的环境。
楼梯尽头,是一个更加狭小、堆满了空酒桶和发霉木箱的杂物间。老疤眼走到杂物间最里面,费力地移开几个沉重的空桶,露出下面一块看起来与周围无异的水泥地面。他蹲下身,布满老茧的手指在一块不起眼的石砖边缘摸索着,然后猛地向上一抠!
咔哒!
那块石砖竟被他轻松地撬了起来!下面是一个小小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更加阴冷潮湿、带着泥土腥味的气息涌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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