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扯着梅乾华那身剪裁精良、如今却皱得像抹布的西装，发出沉闷的呜咽。
半瓶威士忌在他手里晃荡，琥珀色的液体映着惨白的墓碑。
镜头对着他，十分钟了，屏幕上滑过的零星弹幕，像墓园里偶尔惊飞的鸟。
“六年了。”他声音不高，压在喉咙里，带着种刻意磨砺过的冷硬，“我爸妈走的那天，我在夏威夷追浪。”
屏幕上飘过几句：“疯了？”“演给谁看？”“有钱人的日子，看不懂。”
梅乾华嘴角扯了一下，那弧度里没半点暖意。他放下酒瓶，掏出打火机。咔嗒一声轻响，火苗舔上旁边早就备好的汽油桶。
火焰轰地窜起，瞬间照亮他的脸，也照亮了墓园尽头那团蛰伏的暗红——他父亲生前视若珍宝的那辆跑车，此刻静卧着，像头被遗弃的巨兽。
“钱？命？”他对着镜头，语调轻佻，底下却藏着股狠劲，“都他妈不缺。就缺点…滋味。活着，太淡了。淡得让人想吐。”他掂了掂手里燃着的火把，手臂一扬，那团火便划破黑暗，狠狠砸向跑车。
火焰猛地爆开，贪婪地吞噬着钢铁与皮革。浓烟裹着热浪扑向镜头，画面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又死死稳住。
屏幕右下角的数字疯了似的跳：十万，十五万，二十万……
梅乾华没再看那团燃烧的废铁，转身钻进一辆黑色SUV。镜头切进车内，他陷在后座阴影里，脖颈上垂着一枚陈旧的银质吊坠。
吊坠盖微开，隐约露出里面一张泛黄的小照，一个白裙身影站在一栋破败建筑的门前，面容模糊。
“走。”他对驾驶座上的男人说。
车子碾过夜色，将城市的灯火抛远。前方，一片被遗忘的荒芜之地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沉默的轮廓——废弃的青山精神病院。
黑暗像浓稠的墨汁，将它浸透。
锈蚀的铁门紧闭。赵野下车，没言语，走过去，抬脚踹在门锁连接处。一声沉闷的金属撕裂声，门开了道缝。
“确定没人会多事？”梅乾华的声音在死寂里显得格外清晰。
“老K处理过了。”赵野的声音平板无波。
梅乾华耸耸肩，推门而入。鞋底踩在积满厚尘的地面上，发出粘滞的轻响。
一股浓重的、混合着灰尘、霉菌和更深沉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
手电光柱扫过大堂，光斑里，一串脚印清晰地印在灰尘上，纤细的跟印，一路指向走廊深处，消失在黑暗中。
“谁来过？”梅乾华问。
“我们是第一个到的。”赵野答。
梅乾华盯着那串脚印，看了几秒。光柱下，灰尘里的印痕边缘清晰得过分。他没再说话，抬脚往里走。
直播画面切换成手持摄像机的视角。光线摇晃着掠过斑驳剥落的墙壁，破碎窗洞外渗进的微光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几张歪斜的铁椅子瘫在角落，像被丢弃的骨架。
耳机里传来何志坤的声音：“主楼还算结实，但空气闷得像棺材，别待太久。”
“嗯。”梅乾华应了一声，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型飞行器。机器嗡鸣着起飞，光线刺破前方长廊的黑暗，钻入一间敞着门的病房。
屏幕上的画面忽然波动了一下，雪花闪烁，随即恢复。
空荡荡的房间，墙面一片惨白。只有一个巨大的、刻痕极深的“卍”符号，歪斜地占据了整面墙。
那线条带着一种原始的、非理性的疯狂，像某种癫狂的呓语被硬生生刻进水泥里。
梅乾华的手指悬在控制器上，僵住了。
“这……”他喉头发紧，摸出手机，指尖有些抖，飞快地翻找。
一张极其模糊的照片定格在屏幕上——母亲最后的身影，就站在这个医院的门口。她身后那堵斑驳的墙上，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扭曲符号，幽灵般浮现。
“妈……？”他几乎无声地吐出这个字眼。
下一秒，他猛地拔掉了飞行器的连接线。屏幕瞬间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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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幕短暂地停滞，随即爆炸：
“墙上那是什么鬼东西？！”
“主播刚才看到了啥？”
“他脸色不对！”
“剧本？不像啊！”
梅乾华摘下耳机，用力揉了揉眉心，再抬头对着镜头时，脸上又挂起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小插曲，继续。”
他拿起摄像机，径直走向307室的方向。
赵野沉默地跟在他侧后方半步的位置，手按在腰间，指节微微发白。
“真要进去？”耳机里老K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不然呢？”梅乾华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异常清晰，“来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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