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宣纸在深沉的紫檀案面上铺展开,形成一片纯净的天地。
他又取过一块墨色沉郁的古墨和一方端砚,注入清水,沉稳而专注的研磨起来,墨香渐渐在轩榭中弥漫开。
陈凡的目光在那片洁白上停留了一瞬。
然后,他随手从笔海里拿起了一支毫不起眼的狼毫斗笔。
此刻。
周老看到陈凡竟然没有一丝犹豫,甚至没有在笔海中稍作甄选,就那么“随手”拿起了一支最普通、最不起眼、毫尖甚至有些杂乱的狼毫斗笔时。
对方心头那股压抑的鄙夷和怒气,瞬间化作了毫不掩饰的嗤笑。
“看看!连笔都不会挑!”
“这等粗劣不堪的货色,毫锋不聚,腰力不足,如何能承托精妙的笔意?简直……”
他摇着头,仿佛不忍直视。
“拿这等俗物,也敢上这紫檀画案?”
“连握笔的功夫都欠火候,还谈什么作画?”
他刻意放大了音量,对着陈凡的方向,用一种“指点迷津”实则极尽羞辱的口吻扬声道。
“小友!画道讲究‘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这等劣笔,怕是连勾勒个轮廓都勉强,如何能画出意境?”
“莫要逞强,免得贻笑大方,污了这上好的宣纸!”
这话立刻引来了周围一片心领神会的低笑和摇头。
不少老画家脸上都露出了轻蔑神情。
在他们看来,连选一支趁手好笔这种基本功都如此随意,甚至可以说是无知,陈凡的水平已经不言而喻了。
刚才的质疑,此刻仿佛得到了最有力的佐证。
苏月言听着这些刺耳的议论,眼中满是担忧。
常老研磨的手也微微一顿,怒火在胸中翻腾,但他强忍着没有抬头,只是更用力的磨着墨,墨香似乎都带上了一丝火药味。
在无数道或鄙夷、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聚焦下,陈凡的手动了!
笔落!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洒脱!
手腕翻飞,笔走龙蛇,速度快得让人几乎看不清笔锋的轨迹!
浓墨泼洒,淡墨晕染,焦墨勾勒!
笔锋所及之处,墨色肆意流淌、冲撞、交融,竟形成一片混沌初开、鸿蒙未判的景象!
那混沌之中,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磅礴生机和大道至简的韵律!
笔锋如开天之斧!混沌渐开!
厚重的墨色拔地而起,化作巍峨雄浑、镇压万古的连绵山岳!
轻盈的淡墨奔涌流淌,化作生生不息、滋养万物的浩荡江河!
枯笔焦墨,肆意挥洒,勾勒出嶙峋奇石、虬劲古松,充满了生命的韧性与岁月的沧桑!
大片的留白处,并非空白。
而是云海翻腾,雾霭升腾,连接着无垠虚空,气象万千!
他的速度极快,落笔却精准无比,毫无滞涩!
仿佛不是在“画”,而是在“书写”天地自然的真意!
山川河流、草木云霞,皆由心而生,浑然天成!
整幅画作一气呵成,酣畅淋漓!
一股磅礴的气势随着笔墨的流转,如同无形的海啸般在轩榭内节节攀升!
最后一笔落下,如神剑归鞘。
陈凡随手将那支看似普通的狼毫笔掷回笔海,发出轻微的“嗒”声。
一幅气象万千、仿佛蕴藏着一个完整小宇宙的鸿篇巨制,赫然呈现!
画成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气势如同实质般轰然扩散,瞬间笼罩了整个轩榭!
所有人,包括刚才还在嘲讽的周老等人,都感到胸口猛地一窒!
心神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硬生生拖入了画中世界!
所有的质疑、嘲讽、窃窃私语,在这幅惊世之作带来的绝对震撼面前,瞬间被碾得粉碎!
轩榭内陷入一片死寂!
周老脸上的讥诮和倨傲彻底凝固了,像一张僵硬的面具。
他双眼圆瞪,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死死的盯着那幅画。
嘴巴无意识的张开,形成一个惊愕的“O”形。
他手中一直端着的茶杯剧烈的颤抖起来,温热的茶水泼洒在他考究的服装前襟上。
洇湿了一大片,他却浑然未觉!
那些老画家们,表情与他如出一辙,脸上只剩下极致的震惊!
他们引以为傲的技艺,穷尽一生追求的所谓境界,在这幅仿佛由天地孕育的画卷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这哪里是画?这分明是神迹!
“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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