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像被掐住喉咙般突然消失。
我手指悬在医疗舱控制面板上方,冷汗顺着脊椎往下爬。整个移动家园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睫毛颤动的声音。
系统,解除紧急封锁。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弹跳。没有回应。所有出口指示灯同时熄灭,变成死气沉沉的灰色。
医疗权限密钥在掌心发烫。我刚要插入备用接口,整面舱壁突然像融化的冰层般透明起来。
撒哈拉的阳光劈头盖脸砸下来。
热浪让我的视网膜自动调暗了三档。全息投影精确还原了每粒沙砾的轮廓,周野就站在十米外的沙丘上,防护面罩反射着刺眼的白光——那是我们第一次执行联合救援任务的日子。
简医师?他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你踩到我的量子定位仪了。
我低头看自己半透明的靴子。沙地上根本没有仪器,只有几道新鲜的血迹蜿蜒向远方。这不对,当年这里明明只有——
周野!别动!我扑过去抓他手腕。手指穿过他的防护服,像穿过一团低温等离子体。他的身影开始闪烁,就像老式全息相册里褪色的照片。
沙丘背面传来布料摩擦声。
兜帽人安静地站在救护车阴影里。纯白观测服下摆沾着暗红污渍,和我靴底的颜色一模一样。这个身影在周野每次重伤入院时都会出现在病房走廊尽头。
医疗舱突然响起通讯请求。小林美樱的虚拟影像从控制台蹦出来,马尾辫因为激动甩到我脸上:简医师!飞船外壳在渗血!
说清楚。
周工程师的日记!那些字迹是从金属内部浮出来的!她调出实时画面。确实有深褐色的痕迹在舱壁表面游动,像毛细血管在生长。最新浮现的段落末尾,一串数字正在渗血。
我伸手去擦,指腹传来纸张的触感。这太荒谬了,钛合金怎么可能——
那是坐标。萨菲亚的声音从通讯器深处浮上来,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他在标记意识锚点。
周野的投影突然剧烈扭曲。沙丘场景崩塌成无数光点,露出后面真实的舱壁——那里布满指甲抓挠的痕迹,每道凹槽里都嵌着半融化的神经接驳器。
塔里克的生物监测图在侧屏爆出红光。他的基因编辑序列正在倒流,所有碱基对都在重组回原始状态。
不是渗血。我听见自己声音裂开,是他在哭。
止血钳砸在金属地板上,弹跳的声音像颗脱落的臼齿。
我盯着那张从未来归来的脸。星儿左眼下方有道细小的疤痕,那是她八岁时被救援车零件划伤的。现在这道疤延伸成皱纹,像道未愈合的伤口。
车载电台。她的声音带着时间磨损的沙哑,他一直没关。
沙暴的幻象正在消退。救护车残骸里传出电流杂音,车载电台的绿色指示灯明明灭灭。我伸手去调频,旋钮却穿过我的指尖。
星儿突然抓住我手腕。她的掌心温度异常高,皮肤下闪着极细微的蓝光。用这个。她往我手里塞了块神经接驳器残片,边缘还在滴落液态金属。
残片接触电台外壳的瞬间,杂音突然变成有规律的滴答声。我后颈汗毛竖了起来——这是周野教过我的摩斯密码,当年在撒哈拉营地,他用这个给我传过生日歌。
「别相信记忆」
「锚点在流血」
控制台突然弹出塔里克的紧急通讯。科学家的全息影像比平时淡得多,像是随时会散开的烟雾。简医师,他的量子签名开始退相干。塔里克的白大褂上沾着某种荧光液体,我们检测到休眠舱出现物质增生。
说人话。
有封信正在凭空形成。他调出监测画面。休眠舱内部析出淡黄色纤维,像老式信纸的质地。纸面上浮现出深褐色的字迹,像是用血写的。
小林美樱的尖叫从下层甲板传来。我冲出去时差点被走廊上的血迹滑倒——不是幻觉,真实的、温热的血正从通风口渗出。金属墙壁上,周野的日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更新着,最后一行数字还在往下滴血。
三号气闸舱!萨菲亚不知何时站在走廊尽头,黑袍下摆浸在血泊里,那些坐标指向飞船右舷。
我踹开气闸舱门的瞬间,寒毛倒竖。整个舱室布满蛛网状的裂纹,每道缝隙里都嵌着神经接驳器的碎片。正中央悬浮着个半透明的立方体,内部有银河系般的星云在旋转。
星儿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他在把自己拆解成基本粒子。
立方体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我下意识抬手遮挡,却看见白光中浮出无数记忆碎片:周野在维修舱偷偷折纸玫瑰,他在我生日那天调整全息星图,救援车坠毁前他把我推出驾驶舱的瞬间。
观测者不能干预历史。星儿抓住我肩膀的手在发抖,但我看见过所有可能性。
她突然把我推向立方体。失重感袭来的瞬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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